许大茂那尖利如夜梟的指控，裹挟著刺骨的寒风，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向周向阳和孟子艺！街道办那方寸之地的空气瞬间冻结！王主任刚被帐本铁证击溃的神经，被“敌特”、“密码本”、“省里掛號”这几个字眼猛地刺激，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失神的眼睛骤然聚焦，惊疑不定地看向周向阳，又死死盯住桌上那本摊开的阎家秘录！
“敌特……密码本？！”王主任的声音都变了调，带著巨大的惊恐和一丝被愚弄的羞怒！如果真是敌特……那她刚才差点被帐本唬住……
“许大茂！你放屁！”孟子艺气得小脸煞白，浑身发抖，指著许大茂的鼻子，声音带著哭腔和愤怒，“你血口喷人！”
孟三叔更是气得嘴唇哆嗦，那条瘸腿都支撑不住地打颤，全靠孟子艺搀扶才没倒下。
唯有风暴中心的周向阳，在许大茂闯进来的瞬间，眼神只凛冽了一剎，隨即化为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他像是没听到那恶毒的指控，目光甚至没有离开王主任那张惊疑不定的脸，只是嘴角勾起一丝极其冰冷、带著浓浓嘲讽的弧度。
“王主任，”周向阳的声音异常平稳，如同暴风雪中心诡异的寧静，他修长的手指再次点向帐本上那行用煤油和微火烘烤后、清晰如刻的铅笔秘录，尤其是旁边那个歪歪扭扭的圆圈加三点的符號！“刚才许大茂同志说这是密码本？呵……那正好，请王主任仔细看看这个符號！是不是觉得很眼熟？”
王主任下意识地顺著他的手指看去。那个潦草的“圈三点”符號……她猛地想起昨天周向阳回来时，阎埠贵那张画著圈圈的“藏宝图”骗局！那图上画的圈……可不就是这个样子？！
“这……这是阎埠贵画的？”王主任脱口而出。
“没错！”周向阳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堂木拍案！“这就是阎埠贵给自己留的『保险栓』！是记录他伙同刘建国侵吞抚恤金的秘密標记！许大茂同志说这是密码？好！那我倒要问问许大茂同志！”周向阳猛地转头，目光如同实质的寒冰利刃，瞬间刺穿许大茂强装的镇定！
“你口口声声说我们从保定回来就有敌特嫌疑！还说是省里掛號的！请问——证据呢？！你的『绝密消息』，是哪个部门、哪位领导告诉你的？！编號是多少？！文件在哪里？！空口白牙，就敢污衊革命群眾是敌特？！许大茂！你好大的胆子！我看你才是居心叵测！妄图转移斗爭大方向！包庇侵吞国家財產、迫害伤残工人的真罪犯！”
周向阳的质问，如同连珠炮！每一个字都带著【初级法律精通】赋予的犀利逻辑和巨大压迫感！他根本不给许大茂喘息的机会，直接扣上了“转移斗爭方向”、“包庇罪犯”的大帽子！这顶帽子，在当下，比“敌特”更致命！
许大茂脸上的“义愤”瞬间僵住！他没想到周向阳反应如此之快，反击如此之狠！他所谓的“绝密消息”本就是信口胡诌，只想搅浑水抢走帐本，哪有什么证据和文件？！被周向阳这连珠炮般的质问和扣过来的大帽子砸得头晕眼，绿豆小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我……我……”许大茂张口结舌，额头瞬间渗出冷汗，“我这是……是出於革命警惕性……”
“警惕性？我看你是做贼心虚！”周向阳根本不给他狡辩的机会，步步紧逼！他猛地从怀里（系统空间）掏出那封摺叠整齐、印著省总工会抬头的《关於刘建国严重违纪违法问题的初步处理决定》！唰地一下展开！虽然只是复印件（系统出品），但那鲜红的抬头和清晰的公章，在昏沉的光线下依旧具有无与伦比的衝击力！
“王主任！还有许大茂！你们都给我看清楚！”周向阳將文件重重拍在帐本旁边！“这是省总工会郑主席亲自签批的处理决定！白纸黑字！红头公章！上面清清楚楚写著——刘建国已被依法逮捕！罪证確凿！正待进一步深挖其侵吞抚恤金等罪行！省里正在督办！我们就是带著郑主席的嘱託，回来追查铁证的！许大茂！你现在跳出来污衊我们是敌特！阻挠我们上交铁证！污衊省总工会郑主席亲自督办的案子是敌特活动？！你是什么居心？！你想对抗省里？！你想替刘建国翻案？！还是说——你许大茂，根本就是刘建国侵吞抚恤金的同伙？！这帐本上，是不是也有你的名字？！”
“嗡——！”
周向阳这最后一句石破天惊的指控，如同炸雷！直接在许大茂头顶炸开！也彻底炸懵了王主任！
同伙？！许大茂是刘建国同伙？！
王主任看著那盖著省总工会大红印章的文件，再看看旁边那本被油灯烤得字字如刀的阎家秘录，最后看向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涔涔、嘴唇哆嗦著说不出一个字的许大茂……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如果许大茂真是同伙，而她刚才差点信了他的鬼话……
“不！不是！我没有！你胡说！”许大茂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彻底慌了神！他指著周向阳，手指都在颤抖，声音尖利得破了音，“周向阳！你……你血口喷人！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刘建国！王主任！您別信他！他偽造文件！那公章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假的？”周向阳冷笑一声，眼神如同看著一个跳樑小丑。他不再理会许大茂的狂吠，目光重新锁定王主任，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决断：“王主任！真相如何，一查便知！这本阎埠贵的秘密帐本，就是铁证！它不仅能钉死刘建国和阎埠贵侵吞抚恤金的罪行！更能证明我和孟姐的清白！现在，我要求街道办立刻封存此证据！同时，请您立刻按程序上报区里！並通知麵粉厂现任领导、派出所！以及——通知阎埠贵本人！立刻到街道办来！当面对质！是非曲直，今天就在这街道办，用这本帐，烤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对！对质！当面对质！”孟三叔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孟子艺的搀扶，拄著周向阳给他的木棍，踉蹌上前一步，浑浊的老眼死死盯著王主任，嘶声道：“王主任！我孟广福这条瘸腿！等了十二年！不怕再等这一时半刻！叫阎埠贵来！叫那个黑了心的阎老西来！让他看看！他记下的这本黑心帐！让他亲口说说！他是怎么和刘麻子一起，喝我这条瘸腿的血的！”
王主任看著眼前这铁证如山、步步紧逼的周向阳，看著悲愤欲绝、字字泣血的孟广福，再看看旁边如同被架在火上烤、惊慌失措的许大茂……她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退路了！再犹豫，就是引火烧身！
“好……好！”王主任猛地一咬牙，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声音带著一丝破釜沉舟的嘶哑，“小张！小李！”她朝著门外大喊，“立刻去麵粉厂通知赵厂长！去派出所请刘所长！还有——去45號院！把阎埠贵给我『请』来！立刻！马上！”
“是！主任！”门外传来两个年轻办事员应声跑远的脚步声。
办公室內，陷入一种死寂般的等待。炉火噼啪，却驱不散那刺骨的寒意。周向阳扶著孟三叔重新坐下，將那本摊开的帐本推到桌子中央，如同摆上了审判的祭坛。孟子艺紧张地攥著衣角，小脸绷得紧紧的。许大茂脸色灰败，眼神闪烁，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想走又不敢走，额头的冷汗顺著油腻的小分头流下，滴在深灰色的“的確良”衬衫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王主任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看著桌上那本仿佛散发著不祥气息的帐本，如同等待最后的审判。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如同煎熬。
终於！
“吱呀——”
街道办那扇饱经风霜的木门再次被推开！一股更猛烈的寒风裹著雪灌入！
一个身影，佝僂著，被两个街道办的小年轻几乎是架著拖了进来！他左眼上蒙著一块脏兮兮的、渗著暗红血跡的破布条，露出的右眼布满了惊恐和巨大的绝望，脸上还残留著昨夜被算盘珠子崩出的青紫红痕！正是阎埠贵！
他一眼就看到了桌上摊开的、那本他视若性命又如同噩梦的“阎家收支明细”！也看到了帐本上那被煤油浸润、被微火烘烤后、清晰得如同鬼画符的铅笔秘录——尤其是那个他亲手画下的“圈三点”符號！
“噗通！”
阎埠贵双腿一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烂泥般瘫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仅剩的右眼死死盯著那本摊开的帐本，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绝望嘶鸣，一股腥臊的液体瞬间浸透了他的裤襠，在地面蔓延开来……
铁证如山！
阎埠贵，彻底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