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全都知道了。”苏沐风点头表示肯定。
赵承渊嗤笑一声:“纸总归是包不住火的,想不到以前总骂我嘴里没有实话的苏小姐,有一天也成了满嘴谎言的大骗子!”
“你!”苏汐月怒目而视,“我……我跟你不一样的,我,我不是故意要骗人的。”
“呵呵,”赵承渊难得在苏汐月身上见到这种窘迫,他乐不可支道,“骗人便是骗人,故意不故意的,谁在乎呢,你说那许多,也不过是你想逃避问题的藉口罢了!”
苏汐月望向顾洲远,泫然欲泣道:“远哥,我,我真的不是……”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的,”顾洲远笑了笑道,“有一种欺骗叫善意的谎言,你跟赵先生的身份不一般,暴露出来確实有点麻烦。”
苏汐月闻言顿时鬆一口气,她吸了两下鼻子:“远哥不怪我就好。”
“哼!不过是撒娇卖惨那一套,寻求心里安慰罢了!”赵承渊及时补刀。
“赵承渊!你有完没完?!”苏汐月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赵承渊喝道,“我到时候找皇帝哥哥告状,就说你欺负我,还骂云澜姐姐是骗子!”
赵承渊这才偃旗息鼓。
他摆摆手,自顾自走进了学堂里。
学堂门紧紧闭著。
赵承渊透过门上的一个观望口朝里望著。
日头透过窗纸照进屋里,里面的光线亮堂而又柔和。
屋里面一个三十女娃娃,年龄从五六岁到十几岁都有。
天挺冷的,可这些女娃衣裳却不如何臃肿,好像也没有哆哆嗦嗦怕冷的样子。
他定睛再看,见屋里不同方位的角落,生了好几个火盆,里面木炭燃得通红。
这般待遇便是城里的学院都不会有的。
再联想起那500文一年的束脩,他真觉得顾洲远是个彻彻底底的烂好人。
便是一首词誆了他几千两银子的事情,好似也变得情有可原了。
这堂课大概不是教认字或是术数。
里面一个身段苗条的年轻妇人端坐在条凳上。
青布襦裙的袖口挽得齐整,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
她面前是两张小桌临时拼凑而成的大桌。
围著一圈梳著总角的小丫头,一个个睁著乌溜溜的眼睛,盯著她指间翻飞的银针。
这是一堂女红课。
“绣这並蒂莲,最要紧是针脚藏得巧。”
她声音温软,像浸了晨露的絮。
拿起绷著素绢的木框轻轻晃了晃。
“你们看,瓣边缘要用『游针』,线要鬆些,才像沾了露水的软。”
说著,她拈起一枚银柄绣针,穿了半截藕荷色丝线。
指尖在绢上一点,针尖便像有了灵性,斜斜刺入,再从旁侧半分处钻出。
细细密密的针脚在白绢上洇出浅浅的弧度。
最前头的一个小丫头忍不住咋舌,手里的绣绷一晃,刚绣的半片叶子歪了去,顿时红了脸,捏著针不敢动。
那女先生见了,放下自己的活计走过去,葱白的指尖轻轻按住她的手背:“別急,你看这叶脉要顺著势走,像溪水绕著石头似的……”
赵承渊扭头看了一眼苏汐月,低声道:“你在这里也是教人绣?”
堂堂苏大小姐,读了那许多书,最后竟然在村子里当了一个小绣娘。
这要是回了京城,说给那帮哥们弟兄知道了,可真是笑掉大傢伙的大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