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嫿回到傅孤闻养伤的院落时,浓重的药味几乎盖过了佛堂里残留的檀香。
空气里瀰漫著一种无声的沉闷。
风灼见苏月嫿进来,微微頷首。
“娘娘。”
苏月嫿轻抬素手摆了摆,对一旁的风灼说:“回来之后你便一直守著,你下去好生歇息吧。”
“我有些话,还得问问宫里来的御医。”
风灼微怔,却还是应了下来,恭敬退了出去。
“喂喂喂,他们倒是休息了,你也想想你自己啊。”
魂小从髮簪中飘了出来,一路絮絮叨叨地跟在苏月嫿的身边。
“鬼王的身子那也不是铁打的啊。”
“不是,阴璃你真一点都不乏啊?”
见苏月嫿根本不为所动,魂小只能撅了噘嘴,轻轻翻了一个白眼跟了上去。
轻掀帷幔,那股子药味几乎化为实质扑面而来。
御医刚为榻上的人换过药,正躬身收拾药箱,眉头紧锁。
“王爷的伤势如何?”
苏月嫿走近,声音平静无波。
御医闻声转过身,连忙行礼,面上带著几分凝重与困惑。
“回太子妃,下官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烧伤。”
他斟酌著词句,语气尤为缓慢。
“並非寻常火焰所致,伤口深处似乎残留著某种……难以言喻的灼力,不断侵蚀肌理,癒合极为缓慢。”
御医嘆了口气。
“眼下最忧心的,还是即將到来的清明时节。”
“春雨绵绵,湿气深重,若是伤口因此溃发炎症,只怕……”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不言而喻。
苏月嫿垂眸,看著榻上昏睡的傅孤闻。
他面色苍白,唇色尽失,往日那份冷峻被病痛冲淡,倒显现出几丝不符合他的破碎感。
她当然明白那不是凡火。
灵霄会费尽心机布下的陷阱,引爆的火种,岂会是寻常之物。
那爆炸中蕴含的,恐怕还有专门针对魂魄的阴邪之力。
可这些,她无法对御医言明。
“有劳御医费心。”
苏月嫿抬眼,语气依旧沉静。
“府中库房的药材,但凡能用得上的,皆可取用。”
“若有不足,或是需要宫中珍稀药材,只管开列出来,本宫自会设法。”
“是,下官明白。”
御医恭敬应下,又仔细叮嘱了几句照料的注意事项,这才提著药箱退了出去。
房內恢復了寂静。
只剩下苏月嫿和榻上昏迷的傅孤闻。
还有角落里化作不起眼小虫,悄悄观察的魂小。
苏月嫿在榻边坐下,静静看著他。
男人的呼吸很浅,带著伤痛引发的紊乱。
忽然,他眉头紧蹙,似乎陷入了某种梦魘,唇瓣微动,发出了极其模糊的囈语。
“……月……嫿……”
断续的音节,轻得几乎听不见。
却清晰地落入了苏月嫿耳中。
她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