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丝陌生的涟漪。
“嘖嘖,这还没死呢,就开始叫魂了?”
魂小不知何时跟了过来,化作巴掌大小的虚影,飘在苏月嫿肩头,语气里带著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促狭。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苏月嫿方才那一瞬间的异样。
“阴璃!”
魂小的声音骤然在苏月嫿的识海中响起,打断了那转瞬即逝的波动。
“你可別忘了正事,你才刚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可別再给自己找事儿了。”
苏月嫿眼睫微颤,缓缓收回了落在傅孤闻脸上的视线。
是啊,她是酆都鬼王。
七情六慾,於她而言,本该是过眼云烟。
她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闭上了眼。
下一瞬,她的身形微微一晃,一道与她容貌无二、却更加凝实、周身縈绕著淡淡鬼气的虚影,从肉身中飘然而出
再睁开时,原本坐著的“苏月嫿”依旧端坐,气息平稳,仿佛只是假寐。
魂小顿时感觉不妙,那点看热闹的心思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
她有一种很不妙的预感。
“喂!阴璃!你要去哪里?”它紧张地叫道。
璃的魂体睁开眼,眸色幽深如古井,淡淡吐出两个字。
“黄泉。”
“黄泉?!”魂小的声音陡然拔高,差点破音,“他还没死呢!你去黄泉做什么?”
等等……
魂小猛地想到了什么,声音带著惊恐。
“你、你难不成要去拔符伯那个老不死种的往生草?”
往生草,生於黄泉彼岸,集天地至阴之气与轮迴之力,能生死人,肉白骨。
但那草,是黄泉路上出了名的铁公鸡——符伯的心头肉!
那老傢伙看守往生草田,看得比自己的眼珠子还紧!
平日里谁想靠近都得被他剥层皮,更別说去拔了!
“阴璃!你疯了!?”
魂小急得团团转,“那老不死的平日里最抠门了!要是被他发现了,咱俩都得脱层皮,更別说被他念上几百年了!”
是了,阴璃在地府还真是鬼见愁的主,可唯独这个符伯不怕。
一副有本事就直接灭了我的无谓態度,阴璃也拿捏不了。
毕竟她还没混到这个位置的时候,可还被他狠狠揪过耳朵。
阴璃的魂体静静悬浮著,语气平淡无波。
“凡间药石无效,能救他这被阴邪之力所伤的魂魄与肉身的,唯有往生草。”
定了定,阴璃的目光悠悠然地落在了魂小的身上,带著几抹不易察觉的狡黠。
“此事,还需你帮忙。”
魂小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她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还没等魂小想好是撒泼打滚还是装死赖帐,阴璃的魂体已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还想溜走的魂小。
“不——!”
魂小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
意念微动。
周遭的景象瞬间扭曲、模糊,仿佛被投入水中的墨画,迅速晕染开来。
待到视野重新清晰时,原本熟悉的房间早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昏黄,阴冷刺骨的风,以及空气中瀰漫的、独属於冥府的死寂。
阴风阵阵,鬼哭啾啾。
黄泉路,已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