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或许只是因为……在永恆的边缘漫步,有时也会感到一丝倦怠。”
“你的文字,带著一种鲜活又刺痛的『真诚』。这比大多数虚偽的颂歌要有趣得多。”
……真诚?
翡翠山顶,正坐於冰冷房间中的蓝发王女,艾尔莎咽了口唾沫。
她审视著自己那大片充满怨毒意念的文字,这都是她淤积在心中的晦暗。
若是常人瞥见,恐怕只会惊嘆於她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异样恶毒的心绪,但她从没有想过,这些东西有朝一日却会被称为“真诚”。
似乎是感应到了她的想法,日记本上沉稳却慵懒的字体又继续书写道:“况且,向一个无处倾诉的灵魂递出倾听的耳朵,本身就是一件消磨时光的小小乐事。”
“或许,你可以把它看作,一位无聊的过客,对你这位同样感到无聊的书写者,发出的一份……笔友邀请?”
他说笔友?
艾尔莎的心绪颇为复杂。
实话说,若是细想,这日记上的文字从出现到现在,充斥著循循善诱的古怪。
她也曾听闻过一些邪祟的传说,会用巧妙的语言作为陷阱,引诱內心不坚定的受害者墮入深渊。
硬要说的话,她最正確的做法应该是立刻將这本日记合上,去找学院的教师或者乾脆去找教廷。
但是……那只是“正確”的做法。
而她自认为,自己並不算是一个“正確”的人。
艾尔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纸张,心跳很快,但恐惧已被一种巨大的、混杂著荒谬、茫然和一丝微弱却无法忽视的……期待所取代。
一个能与她分享“真实”、认为她的痛苦只是“寻常涟漪”、甚至觉得她的怨毒文字比颂歌“有趣”的存在?
一个……愿意听她说话的存在?
她望著窗外夜空,皎洁的月色为庭院镀上了一层近乎虚幻的银边。
教廷能处理这本日记,可处理不了生於淤泥的,濒临腐朽的內心。
比起寻找正义的教廷渴求“救赎”,用饱含恶意的文字沟通未知的“邪祟”,或许更適合她。
“笔友……吗?”鬼使神差般,她的羽毛笔落在纸上,“这还真是……我从未想过的可能。”
“那么这位『黄昏之主』阁下,或者,我该如何称呼您这位『无名的倾听者』?以及……您真的愿意……继续『倾听』这些『寻常的涟漪』?”
小別墅里的书桌前,亚诺的嘴角微微勾起,和贝西卜的猫猫头击了个掌后,手中的羽毛笔迅速写道:
“名字不过代號。隨你喜欢,叫我『黄昏之主』、『倾听者』、甚至……『那个无聊的傢伙』都无妨。至於倾听?”
他的笔锋一转,带著一种轻鬆的口吻,“为什么不呢?毕竟,在这无垠的黄昏里,能找到一个愿意在纸上坦诚相待的『笔友』,也是一件颇为难得的事。”
“迷茫的孩子,只要这本笔记还连接著我们,我的『耳朵』就为你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