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暴雨
皇城南城区,碎盾酒馆,
凌晨一点,即使是酒量最好的工人,此刻也已经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但服务员安妮莎·波米尔小姐还睡不著,她坐在门口边的一条长凳上,手中捏著一块抹布,神情恍惚。
自那天拜託一位学院的先生帮忙寻找自己的妹妹后,她就开始时常出现幻觉。
这幻觉一开始很模糊,最近却变得越来越清晰。
她看见妹妹的脸庞呈现出诡异的扭曲,一半是白皙光滑的人脸,另一半皮肤如蜡油融化,露出与血肉和碎骨绞合的精密齿轮与金属细管。
零件摩擦,咽喉位置的蒸汽阀挤压出尖锐鸣叫。
“快逃!”
波米尔猛然睁眼,手紧紧捂住胸口,心臟剧烈跳动。
又来了,她总是能听见对方在自己耳边喊这句话,如果说是幻觉,未免太频繁而清晰。
可如果不是幻觉·那又是什么呢?
波米尔不知道,纵使开朗如她,连日被幻觉折磨,脸上的笑容也难免化作憔悴。
窗外雨声滴滴答答,狂风拍打窗栏,像是黑暗中有一群冤魂正嘶吼著要闯入室內。
老旧的天板还在渗水,淋在少女捲起袖子的手臂上。寒意渗透皮肤,波米尔一个激灵,忙擦去手上的水珠。
门板忽然被推开,一道高大的身影走入大堂。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打烊了哎?”
波米尔认出门口来人,赫然正是之前过来砸酒馆却被亚诺暴揍了一顿的黑帮领头,杰克·霍纳。
“安心,小姐—·我不是过来找事儿的。
霍纳摘下帽子,拍打著上面的水珠,看样子身子已经湿透,“帮內现在严禁收保护费,而且就算再给我两个胆子我也不敢来这儿收。”
“那您、您是有什么事吗?”波米尔颤颤巍巍的说道。
“避下雨,这天气变化得太突然了—-真是比狗屎还多的工厂,搞的雨都带著煤烟味。”
霍纳走到一张桌子边坐下,將几个铜板放到桌上,“还有剩的麦酒吗?有的话来一杯,多的就当你的小费。”
波米尔小姐犹豫了下,还是走到吧檯后头,为霍纳端来了一杯麦酒。
“你看起来不像本地人。”霍纳握住酒杯,“年纪也不是很大,怎么会在这儿打工。”
“我——妹妹很优秀,她考上了学院的特招生,但是学费实在太贵。”波米尔坐在桌子对面,“我就跟著过来皇城工作,想帮忙替她攒些学费。”
“但三个月前,她过来和我说不需要了,她找到了赚钱的办法却没想到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说著,波米尔的声音开始硬咽。
在白天她会努力將这些事情都埋在心底,儘量以微笑面对每一个客人。
但到了深夜,一想到漂泊异乡的孤独与亲人失踪,总还是让这名少女有些难过。
“叮铃铃”
未想,就在这时大门的铃鐺再次响动,又一道人影兀然步入大堂。
风雨交加的深夜连续出现客人,波米尔也不由得有些惊异。
这一次是名戴著单片眼镜,面相年轻英俊,穿著软呢子大衣的男人,右手拄杖,打扮的像一名得体的教授。
他走进门,镜片下的目光直接看向吧檯边的服务员少女,语调舒缓且富有磁性,“晚上好,真是没想到,这个时候这里居然还这么热闹,安妮莎小姐。”
“请问您是哪位?”波米尔面色一,“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噢,抱歉,忘了自我介绍了。”
青年摘下帽子,露出深黑色的长髮,优雅一笑,“我叫阿尔伯特,是一名学者。”
“至於美丽的小姐你的名字,当然是你的妹妹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