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
钟声穿透阿克曼城堡的窗户时,林恩全身都爆出炒豆般的噼啪声。
他赤脚踏过酒馆橡木地板,驱散最后一丝冥想后的恍惚,一阵神清气爽。
后厨铁鉤上取下半扇烟燻鹿腿,油脂滴落炭火堆的余烬嘶嘶作响。
五斤肉排就著黑麦啤酒下肚后,橡木长桌已被擦得映出吊灯暖光,吧檯上酒杯倒扣成整齐的方阵。
当最后一把高脚凳归位时,大堂內的摆钟时针才扫过五点的一半。
林恩估算著辛西婭大婶快到了,走到门外把“暂停营业“的木牌翻面。
又扫了眼旁边掛著的“招聘服务生”告示,突然伸手將其摘下。
“这么快就放弃招工了?”
忽然一道充满磁性的声音传入耳中,这声音他感觉很陌生不是自己的认识的人。
猛然转身的剎那,晨光勾勒出三米外的人影。
深蓝海关制服烫著金线滚边,一名金髮青年懒散的依靠著路边的鯨骨路灯柱。
一只手把玩著鎏金怀表,另一只手还捏著半块撒著粗盐的椒盐脆饼。
林恩的后颈瞬间沁出一层冷汗,拇指无意识掐进掌心肉里。
这个倚在铸铁路灯杆上啃著椒盐脆饼的男人,左胸银制鹰徽下分明別著三枚菱形铜章。
一枚是海关的黑锚標誌,两枚是萨尔斯陆军特遣队的战功星。
这身装束全东泽港只有一人,稽查处处长斯林齐·博伊,其父正是东泽海关总长——克莱门特·博伊。
『东窗事发了?』
但这个想法刚在林恩心里升起就立刻熄灭了。
斯林齐懒洋洋的靠著路灯,海关制服的金线肩章都蹭上了铁锈,还在慢悠悠的啃著椒盐脆饼——这哪像是来抓人的架势?
再说真要是事发了,斯林齐早在昨夜就会带著海关大部队打上门来了,哪还会等到现在才来找自己?
“长、长官您说笑呢,”他不清楚对方来意,只能舌尖抵著齿缝努力的表演出颤音,“我这小酒馆怎么会让您......”
“给。”
稽查处长突然拋来块油纸包的杏仁打断了他的话。
林恩条件反射接住时,对方的靴跟隨意碾碎了只路灯下爬过的甲虫。
“听说你常去老马克那进货?他们家蜂蜜啤酒的木桶...”
斯林齐忽然压低声音,像个分享秘密的顽童般眨眨眼:“是不是真像传闻中说的那样掺了海妖眼泪?”
甲虫残骸在青石板上渗出浑浊体液,林恩的喉结上下滚动:“都是瞎传的......”
“呵,我也觉得很扯淡。”
斯林齐直起身,制服金线滚边在晨雾中一闪,靴跟碾碎第二只甲虫,头也不回的向晨雾深处走去。
“回见,阿克曼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