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不上秤的代价
罗兰·维尔纳,这位曾经的贵族子弟,公爵卫队的新星,如今正像一只被拔掉了所有利爪和牙齿的病猫,卑微地站在他那肥头大耳的主管面前。
调查,终究还是来了。
“维尔纳!”主管的声音不再是咆哮,而是一种不带丝毫温度的宣判,他甚至懒得再用唾沫星子去“赏赐”眼前这个废物,“经过“慎重”的调查与核实,你因严重失职,延误上报关於长河城兽人异动的重要军情,导致该地区军民蒙受了-嗯,『难以估量的损失”。即日起,你被正式开除了。”
他將一卷解职文书,如同扔一块擦过桌子的抹布般,丟在罗兰脚下。
“滚吧。”主管挥了挥手,转过身,不再看他一眼,仿佛多看一秒都会脏了自己的眼睛。
罗兰没有爭辩,也没有求饶,
他只是默默地弯下腰,捡起那份决定了他命运的羊皮纸,那纸上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
他终於明白了。
有些事不上秤,没有四两重,可一旦上了秤,千斤都打不住。
他那点因为嫉妒而生出的小小恶意,那个自以为能置身事外,隔岸观火的愚蠢念头,在平时,
或许真的就如同尘埃般,在浩如烟海的卷宗里被彻底遗忘,
可当长河城那场惨烈的保卫战,当兽人酋长罗什的头颅,当王城来的大使介入,这些沉甸甸的砝码被一个个扔上天平之后,他那点“四两”重的私心,便被瞬间压得粉身碎骨。
他被开除了,被彻底地、不留情面地扫地出门。
他身上的贵族光环,他家族那点在奥兰多城中微不足道的人脉,在这场由公爵府、法师塔、王城共同掀起的“问责风暴”面前,脆弱得如同蛛网。
离开情报中心,罗兰回到了他在下城区临时租住的那个阴暗、潮湿,终日散发著劣质麦酒酸臭味的小房间。
他看著镜子里那个眼窝深陷,面容憔悴,眼神里只剩下麻木与怨毒的自己,感觉无比陌生。
他曾经也是前途无量的,他本该在芙蕾雅小姐面前展现自己的英勇与智慧,贏得她的青睞,甚至·成为艾伦戴尔家族的一员。
可这一切,都被那个叫夏林·托雷莫的混蛋,那个不知从哪个椅角冕里冒出来的冒险者,给彻底毁了!
所有的不幸,所有的屈辱,都源於那个傢伙!
但他现在,连报復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被剥夺了一切,身无分文,声名狼籍,
现在,他唯一剩下的出路,就是回到他那位於王国北境的,早已將他视作家族耻辱的老家。
像条狗一样,爬回去。
爬到他那个崇尚武力,视他为“软弱的娘娘腔”的父亲面前;爬到他那个继承了家族所有荣耀与財富,总是用鄙夷的眼神看他的哥哥面前。
去乞求,乞求他们能看在血脉的份上,赏自己一口饭吃,一个能遮风挡雨的马。
当晚,罗兰將自己所有加起来也不值三个银幣的破烂行李,胡乱塞进一个旧麻袋里。
他喝光了最后一瓶劣质麦酒,借著那点可怜的酒意,走进了奥兰多下城区那如同迷宫般纵横交错的巷道。
这是他在这座城市的最后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