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梅被他眼神嚇得一愣,嘴一歪,倒是不情不愿想了一会儿,
“那个破罈子我看著碍眼,早就让人拿去院子里当肥了,种那棵月季挺好看的,前几年每年都开。”
她甚至还带了点炫耀的口气,
“我记得,好像是夏天倒的……对,別墅地砖翻修那年。”
应竹青的脑子里“嗡”地炸了一下。
他站在原地,像被钉死一样,什么都听不见了,听不见对面女人喋喋不休的声音了。
妈妈死得不明不白,葬得无名无姓,
连死后唯一一口残骨也被她的仇人当垃圾倒进泥里,
给一棵他从未留意过的月季,提供养分。
那棵月季,他还见过,
开得很漂亮,红得滴血。
应竹青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忍了十几年仇恨、压著所有屈辱,
他以为,至少妈妈还有一座乾净的墓,能带著妈妈的骨灰离开这里。
现在什么都没了。
“你们……一群畜生。”
他声音哑到几乎听不清,眼眶发红,整个人却冷得像一座冰雕。
杨梅眉毛高高挑起,整个人跳脚起来跟郝光宗一模一样,
“我好心养了你这个杂种这么久,你现在来骂我?”
应竹青闭了闭眼,像在极力忍住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
杨梅喊在背后,
“你还想去哪儿?回来!你把我儿子放……”
她话音未落,一串清脆的碰撞声从应竹青手边柜子上传来。
是一个玻璃摆件,
应竹青在走之前抬手扫落了玻璃摆件,碎片碎了一地。
当晚,郝家那片园里的所有被连根拔除,
应竹青站在被清理后的那片废墟前,半晌不动,
像固执守灵的孤魂。
风吹过来,他低声笑了笑,捧著里面装著土的骨灰盒。
“……妈,你等等,我带你回家。”
应竹青安静地站在门口,警署灰白色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整个人冷静得过分。
“你就在这等我吧。”
他对非要跟来的季眠说话,语调平静,看不出昨晚郝家后院里的那场火是他放的,
“我很快就出来。”
“我跟你一起。”季眠抬眼看著他,坚持自己的態度,
现在应竹青的状態明显很不好,万一被里面两个人刺激到怎么办?
omega语气温和,透著担忧。
应竹青顿了下,勉强勾起个弧度,
“不用,我就是去看看……两个畜生。”
迟云庭开车送他们过来,一路没说话,
此刻也只是靠在墙边,眼神专注地落在自己的omega身上。
关押室门“哐当”一声关上。
郝振庭和郝光宗被銬在长凳后,蓬头垢面,一脸不耐烦。
“你来看笑话的?”
郝光宗啐了口,“你就得意吧,等老子出去第一个弄死你。”
应竹青没搭理他,转头看向郝振庭,语气冷淡,
“你知道我妈的骨灰放哪儿了吗?”
郝振庭皱眉,
“什么骨灰?”
“她死后,被你们埋在哪儿?”
“她啊……”
郝振庭冷哼了一声,
“当初火化了给你弄了个假墓,具体扔哪儿去了我哪儿记得?”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情妇而已,留那玩意儿干嘛?”
郝光宗在旁边笑,勉强在应竹青面前维护著和郝振庭的父子关係,
“可能早烧成灰种去了吧。”
应竹青站在他们面前,像是没了反应,
被人一棍敲在了后脑勺,垂著眸一声不吭。
接著他慢慢弯腰,从旁边搬起那张厚重的铁腿凳子,
毫无预兆地“砰”地砸在了郝振庭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