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斜斜的门口,段行简的目光毫不遮掩地打量眼前人,
席玉川没躲,也没遮掩,坦坦荡荡地站在原地,
让那道灼热又充满敌意的视线毫无顾忌地在他身上游移。
他就是这样的人,从前是,现在也是。
明知道有人看,知道对方在恨,在记恨,在一寸寸剥皮抽骨地盯著他,
他也能像没事人一样站著,眉眼安静,气息温和。
可段行简恰恰受不了他这副样子,
席玉川的冷静,像是在示弱,也像是……在故意勾他。
这张脸,眉骨不高,鼻樑挺直,五官看著温和,
却因为神情不做表情时,总像罩了层霜气,
没什么攻击性,却偏偏让人记得住。
段行简压低了眼睫,目光落到他腰线上,
隔著一件黑色衬衫,勾勒出那副骨架清瘦的身段。
明明是个beta,身形却不像寻常那样没起伏,反而细而直,骨节漂亮。
他当然记得。
记忆里,那副身体从前是怎么被他压在床上的,
脸上的表情比这精彩多,漂亮的,艷丽的,带著纵容的笑,
却有时候一声不吭,咬著后槽牙都不求饶。
他记得那条腰线,是多少次他伏在上头,一寸一寸用手,用齿,用近乎不近人情的力气去丈量出来的。
他甚至记得那腰窝的形状,
刚好的痕跡,像是段行简用骨节硌出来的。
段行简的眼神阴沉了片刻,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嘴角扬起点讽刺的笑,
“你还真是变了不少,席玉川。”
席玉川眼神微顿,终於抬眼看他。
段行简同样抬眸,心里怀著恶意还有……微妙的期待,迎上席玉川的视线,
想从里面找到应该有的冷淡和疏离,
可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席玉川像活菩萨,对於席玉川的恶意欣然接受,没有任何怨言,
没有,他的眼里什么都没有。
“是吗?我也觉得我变很多了,
最近客人挺多的,有点忙,
你……吃饭了吗?最近还会头疼,药有没有……”
段行简盯著他看了几秒,像是被戳中什么,
脸上的笑意彻底消散了。
他一步步走进来,拉近彼此的距离。
席玉川识趣地自动消音,
段行简的声音低下去,
“少装了,你知道你这副嘴脸……现在只会让我更想掐著你脖子问清楚,
当年怎么活下来的是你?”
席玉川没后退,他仍然站在那儿,像柔韧的草,
脸上说不出是无奈多一些,还是平静多一些,
“段行简,如果找出……我也很恨自己。”
空气骤然沉寂。
段行简眼神里的情绪终於出现了细微波动,
可他仍死死盯著他,
像是要从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找出什么蛛丝马跡。
可什么都没有。
只有窗外的风吹得门角轻响,席玉川静立在一片昏黄里,像是早就习惯了这种对峙。
段行简忽然很恨席玉川。
应该说,他一直都恨他。
从席玉川离开,关门前回头看他的那一眼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