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行简刚醒时还有点懵,头痛像残余电流一样在脑壳里跳动,
他抬手揉著太阳穴,四下打量一圈,认出这是席玉川的屋子。
是蛋糕店二楼那个逼仄的空间,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家具,就连空气都带著点霜的甜味。
他视线扫到那道瘦削的背影,整个人像是被一盆凉水一下子泼清醒。
席玉川坐在窗边,穿著居家的浅灰色t恤,低著头,手指捏著水杯
另一只手把白色药片送进嘴里,动作太自然太流畅,仿佛早已做了千百次。
玻璃杯中水波轻晃,仿佛连阳光都不忍惊扰他这短暂的安静。
段行简一瞬间被那一幕刺住了眼。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药,但直觉告诉他,肯定吃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生病了?”
他的声音还有点哑,却带著惯有的咄咄逼人。
席玉川动作一顿,手指在玻璃杯上轻轻一扣,
抬眼时表情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事,老毛病。”
“什么毛病?你吃的是什么?”
段行简坐起身,语气冷下几分,像是质问,又像是藏不住的慌。
“睡眠障碍。”
席玉川说得轻描淡写,
“偶尔吃点褪黑素,別紧张。”
“褪黑素你喝水还吞得这么小心?”
“那还怎么吃……看我嚼碎吃?”
他嘴角轻轻一抿,像讲了一个冷笑话。
段行简盯著他看了几秒,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记得之前的从不喜欢吃药,
就连伤风发烧都喜欢靠睡觉扛过去,
总爱找些理由,说味觉还是很重要的,
不能乱吃东西,更不能乱吃药。
可现在,段行简眼尖,
看得到席玉川手里的药片几乎是一把塞进嘴里,
药片数量不少吧,这人还故作云淡风轻。
段行简忽然感到一种难堪的愤怒在体內膨胀,
像是他曾狠狠推开一个人,如今却发现对方早已学会了自己舔伤,
而他一点参与都没有。
段行简只知道自己失忆过,对他来说像是在梦里,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他没有那一年的记忆。
一下子记起所有的事情,像是从梦里醒过来。
他一厢情愿地认为,是席玉川图谋不轨,
毕竟席玉川背负了那么多枷锁,是席玉川的错不是很正常吗?
段行简也一厢情愿地认为,失去记忆后的他,
和现在的自己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只是身体比他自己的思想更诚实,质问席玉川为什么吃药的话脱口而出。
席玉川没有回答,拿著水杯走过去,
把放在床头的小药瓶顺手收进抽屉,然后回头对段行简淡淡一笑,
“你也醒了,想吃点什么吗?我去给你煮。”
段行简看著他瘦下去的肩膀线条,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突然觉得,那个藏在模糊的梦里的温顺柔软的席玉川,
好像离自己更远了。
段行简的身体恢復得比席玉川预想的要快,
甚至第二天就强行离开了蛋糕店,说是还有重要的工作。
以前席玉川倒是很重视他的身体,但这次没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