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云庭说得没错,
他现在的模样,说好听点叫有贵人相助,说难听点就是狼狈。
吃住靠人接济,连自己兜里掏出个几千都得咬牙死撑,连他自己都觉得不体面。
自己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记得之前自己是再怎么苦也能自己扛,
好歹丰衣足食,靠著拳头混口饭吃。
虽然不是正规行当,但总归不求人,不靠人,不低头。
后来出了意外,他失忆了,好像是席玉川把他捡回去的。
关於那段时间记忆总是模模糊糊的,
可记起来的零星几点,却清晰到刺骨。
那人从不说得太明,却总默默把一切都准备好。
他不缺吃穿,也不用操心住哪,
当时他对於整个世界都是陌生的,
对於席玉川有种过分的依赖,
那种被照料得近乎过分的日子,
他现在想起来,只觉得陌生又……温暖?
后来生活降下了休止符,他的记忆突然出来,重新变成了段行简,
简直不敢相信席玉川还敢出现自己面前,
比起说是两人之间的爭吵,应该是段行简单方面的宣泄,
席玉川只是安静地离开当初他们还曾一起生活过的出租屋。
之后他靠打黑拳为生,替以前温言他们的师兄师姐跑腿,做点私活,
过得不算光彩,但出去好歹也是板板正正,手里也没缺过钱,
如今席玉川一声不吭地蒸发,他忙著找人,丝毫没管自己存款还有多少,
於是就成了现在这样。
一身伤,一口气,一张嘴,
靠著还算能看的一张脸,硬撑著混。
可这些事他能说给谁听?
跟迟云庭?
笑话。
他要真敢说出口,那男的得笑得更肆无忌惮。
再者说了,段行简是个alpha,哪怕再倒霉再狼狈,
也不可能当著另一个alpha,尤其是迟云庭这样的,低声下气地卖惨。
那跟认输有什么两样。
他寧可死撑著,也不想低头。
段行简舌尖顶了顶牙齿,最终只低声吐出一句,
“我会还你酒店钱的。”
迟云庭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盯著他,
“还挺有骨气。”
迟云庭刷完卡,把房卡扔到柜檯上,顺手按了下电梯,边走边甩下一句话,
“人不一定能找得到,但是你以后少往我omega那儿凑,你那点单细胞的脑子,不够用。”
电梯门合上,段行简站在原地没动。
他低头看著自己一身灰扑扑的卫衣,肩膀上还沾著几片不知道哪里蹭上的泥灰。
突然觉得自己那只雕鴞都比他混得体面。
至少那玩意飞得起,抓得动,晚上还知道自己叼老鼠吃,
还不用自己思考用不用给鸟买口粮。
段行简咬了下牙,摸了摸兜,
手机还有电,身份证还在,人也还活著。
……那他就先去找个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