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攥著手机,迟迟不敢抬头,更不敢转身。
心臟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仿佛要撞碎肋骨。
她能感觉到南川世爵的存在,无声地矗立在她身后。
暮色四合,最后一缕天光挣扎著落在他稜角分明的脸上,將一半映得晦暗不明,一半勾勒出冰冷锐利的线条。
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沉得如同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著浓得化不开的墨色——
是质问,是风暴,是被压抑却濒临爆发的、几乎要將她吞噬的戾气。
仿佛在无声地问:你要走?葬礼刚结束、你才哭著要我活久一点?就要毫不留情丟下我了?
寧风笙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满心的愧疚——
回去的一路无言。
南川世爵身体微微后仰靠著椅背,侧脸对著窗外飞掠而过的霓虹光影。
窗外明明灭灭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变幻的阴影,他没有再看她一眼。
看著车驶入玫园,寧风笙打破沉寂:“你在生我气?”
“我有资格?”他自嘲冷笑。
“你才答应过我的……不隨便发脾气……”
南川世爵捻烟的动作一顿。
“没发脾气。”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极力忍耐著什么,“心情不好,抽根烟也不行?”
是啊,他没吼,没摔东西,甚至没提高音量,只是周身散发的冷气能冻死人。
“……那你少抽点,烟抽多了对身体不好。”
“你都不要我了,还管我身体好不好……”他一把將菸蒂揉碎了,又烦躁地按著眉心,“你先进去。”
寧风笙拉开车门,逃也似地下了车。
身后,传来“咔噠”一声清脆的金属摩擦声——是打火机点燃的声音。
那一簇小小的火苗,在昏暗的车厢里短暂地亮起,映著他冷硬的侧脸,隨即又被缓缓升腾的白色烟雾模糊。
……
“宝宝爬过来!看这里!”大厅里,两个佣人兴奋地喊著。
小傢伙趴在地上,看著左边摇拨浪鼓的佣人,又看看右边举小海马的佣人,脸上没什么表情。
那副镇定自若、甚至带著点审视意味的小模样,完全不像这个月龄的婴儿该有的反应——
倒像个小大人似的,透著一股与生俱来的、近乎冷酷的疏离感。
“哎呀,小少爷还是那么难討好。”拿著拨浪鼓的佣人嘆气。
“是啊,平时少爷在还好点,我们怎么哄都不动呢。”
寧风笙从外面走进来,身上还带著夜风的微凉气息。
听见动静,那个一向冷酷的宝宝,猛地抬起了小脑袋,瞪著寧风笙。
寧风笙惊住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南川宝宝。
小傢伙脸蛋胖嘟嘟,奶白色,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乌黑的大眼睛是蓝色的。
约莫七八个月大,穿著浅蓝色的连体蓬蓬裙,露出藕节般白嫩的手臂和小腿。
南川宝宝看到寧风笙,像发现了什么极其新奇又重要的目標——
刚才还懒洋洋的、对任何玩具都兴趣缺缺的小傢伙,突然兴奋起来,小胳膊小腿猛地协调有力地划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