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颂这才又得以进了营帐,作揖稟报:
“事出紧急,臣擅作主张,调离五十名精兵救人,还请殿下治罪。”
此行最尊贵的女眷便是太子妃,精兵严守也是为了护太子妃周全。
檀颂能让那千总调两名精兵护送闻蝉,五十名,却是先斩后奏,有置太子妃安危於不顾之嫌。
闻蝉冷静下来,也想到这一层,跪到太子面前,檀颂身侧。
“舍妹因臣妇落入贼手,是臣妇一时心急,求檀大人如此行事,还望太子殿下宽恕。”
太子妃在那儿好好的,李缨却是尚未被寻见,太子自然不会在此时计较什么。
眼光掠过面前曾是夫妻的二人,他只握拳咳了咳,睨向一旁的谢云章。
谢云章上前扶她,“太子宽仁,定不会追究你,你膝上有伤,先起来吧。”
话虽这样说,自己有谢云章护著,檀颂却是孤身一人。
闻蝉站起身,又道:“臣妇那时立在门內,听得分明,那两名匪徒是將臣妇误认作太子妃,想以此胁迫殿下放了贼首。”
太子厉声问:“竟有此事?”
闻蝉点点头,“舍妹无辜落难,可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请殿下勿要对外言明她的身份,只说被掳的是个婢女即可。”
檀颂默默用余光看她。
想到她从马上跌下那一瞬,那样慌乱,却还能顾上替李缨隱瞒身份,假称是婢女受难,暗嘆她果然还是临危不惧。
除了……在那人面前。
她会张开双臂投入那人怀中,如个孩童般放声大哭。
这是檀颂从未见过,甚至艷羡嫉妒的。
得知匪徒的目的竟是挟持太子妃,太子震怒,立刻往城內借调人马,势要將匪徒剷除,以绝后患。
可一直到入夜,都没有消息。
没有。
闻蝉左腿的裤管明显肿上一圈,是涂了药,又包了纱布。
她抱膝坐於驛馆窄小的架子床上,眼睛一眨也不眨。
谢云章进来时,空洞的眸底才涌进一点神采。
“找到了吗?”
男人垂眸,轻轻摇头。
闻蝉下頜低回去,重新倚到膝头,眸中神采散去。
谢云章这才发觉,她今日似乎有些不同,仰首垂眸间,似乎有些异样的光彩。
行至榻前看了又看,才发觉今日素净的装束之上,竟添了一对青翠的耳璫。
玉石通透温润,哪怕她此刻面无血色,也衬得她面容莹白娇弱。
她今日为何戴耳璫了?
谢云章想了又想,无比確信往前三日,她无论是在驛馆中,还是在粥棚里,耳垂乾乾净净,並无半分装点。
想著想著,又想起今日那人一身青色官袍。
掀开帘帐时,两人紧紧交握的手……
他知道不是疑心的时候。
坐到她身侧,忍不住抬手,拨弄她耳间青玉。
闻蝉却误以为是亲昵之举,別过头说:“我今日没兴致。”
修长的指节僵了僵。
他闷声提醒:“把耳璫取下来吧。”
闻蝉抬手抚了抚。
这才想起是今日午后,李缨在外头催得急,她换回一身朴素装束,没顾上取下耳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