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力走到镜台前,抬手,一边一只,熟稔摘下,又隨手递到男人手中。
“我腿脚不便,你替我放一下。”
谢云章低头,怔怔望了掌心的耳璫一瞬。
究竟是不是为那人戴的?
否则怎么早不戴晚不戴,偏在那人到的那日戴上了?
他无意识收紧掌心,直到银针扎手,才轻轻舒一口气,將这副耳璫放於镜台前。
回身又问:“你今日为何忽然回驛馆?”
此事说来麻烦,闻蝉此刻无心解释齐婉贞到来,太子妃怕她被人夺了风头,催促她回去打扮自己。
只言简意賅道:“回来换衣裳。”
换衣裳。
男人目光不禁又转回那镜台前,静静躺在那儿的青翠耳璫。
他昨夜並未告知闻蝉那人要来,所以,她午后折返,就是为了特意戴这对耳璫?
……他似乎绕不出去了。
本就对人有过盛的占有欲,偏偏此刻什么都问不得,那些暗自猜测,若有若无的嫉恨,几欲將他逼疯。
拳头攥了又放,他控制著声调平稳,坐到人身侧。
大手探出去,“先休息……”
“我不困,”却被闻蝉正好避开,她下床穿鞋,“我不打搅你歇息,我去外面。”
悬於半空的手再度捏成拳。
谢云章实在再难放任,不顾人意愿,直接將人抱回榻上,按到枕头上。
“你再怎么心急,此刻也帮不上忙。”
闻蝉还想起身,被人按住腰肢,顿时泄了劲。
听他又道:“你安心睡上一觉,明日自能等来她的消息;若你不眠不休地熬著,反倒將自己也拖垮了,到时又要怎么办?”
闻蝉挣了两下挣不动,两行清泪又淌下面颊。
“那倘若,倘若今日被掳的人是我,你难道,还能安然入睡吗……”
男人动作一顿。
他压根不敢设想那种事,设想她生死未卜。
单单是猜忌她与旧人余情未了,就够折磨得自己心神俱乱。
“她於你,定然没有你於我,这般要紧。”
闻蝉仰躺著,怔怔望著他,反覆琢磨这句话。
谢云章不再给她反驳的机会,扯过被將她盖住,正色道:
“睡不著也乖乖躺著,不许再出去乱跑。”
说罢便將烛火熄了,床帐放了,用身躯挡住她下床的去路。
闻蝉靠著他胸膛,感受到他身上热意源源不断传来,才得到片刻安逸,仿佛悬於半空的身子,终於双脚著地。
“她今日,本可以自己先上马,却、却先是將我推上去了……”
“前两日她还教了我骑马,我没想到,今日就……”
说著说著,隱隱带了哭音。
男人一遍一遍搭著她后背安抚:“没事的,我会找到她,她一定会没事的。”
整整一夜,数百名精兵在驛馆周边的荒地搜寻,却不见人影。
第二日闻蝉得到的消息是,他们上山去找了。
刚发生过雪崩的山,虽晴了许多日,却还是足以令人畏惧。
且拖得越久,李缨越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