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道菜品依次摆放在桌案上,一侍从手拿银箸,將每样菜品盛出少许,尝过后將银匙深入,静待是否变色。
一旁玄色锦袍的青年坐在紫檀木椅上,拇指无意识地摩挲著扳指,而后轻扣了几下桌面,“何事?”
青年明明一副淡然从容之色,却无端给人几分气势。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本想大声质问的云姣,见此情形,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来。
齐佑璋动作一顿,放下汤匙,“你暂时不能回去了。”
他忆起昨日影一传来的密信。
言朱氏女去了莲华寺为嫡母祈福,影一私下查探,寺庙里並没有这样一个人。他自然不能这样復命,继续深入查询时,却发现朱府竟然对外宣布朱氏女溺水身亡!
同时溺毙的还有她的贴身丫鬟,这件事怎么看怎么蹊蹺,府內的下人知之甚少,知道的似乎讳莫如深。
最终影一还是在一个叫翠儿的丫鬟身上撬出了些消息。
翠儿只含糊道,小姐做了错事,老爷怕影响清誉。她怕死,但更怕过后白姨娘那折磨人的手段。
看到信上说朱氏女“死亡”时间就在黑风寨被灭的那几日,齐佑璋心中微微一嘆。
“为什么?!”云姣心中猛地抬起头,这些时日让她格外焦虑,她將手中的食盒放在了桌案上,发出了“咚”的一声响。
屋內虽僕从眾多,但皆静立在两侧,举止有序,落针可闻。
这便显得刚刚的声音格外地大,眾人的目光似是若有若无地看了过来,云姣不禁涨红了脸,她还从未如此当眾失礼过。
女子抬起头,捏著食盒的指尖微微泛白,眸中盈盈如水,娇美的面容渐渐浮上了一层緋红,声若清泉,似是十分疑惑。
齐佑璋微微一怔,忽略心底的些许异样,半晌才开口,“待此番事情结束,我自会派人为你寻个去处。”
说到底,此事他有一部分责任,加之断云山伤药一事,他也承这份情。
只是如今他南巡,暗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自己,他不能让人在此事上做文章。
待行程结束,他会派人和朱仁说清楚,若有朱家那边有异议,他也会另做安排,为她寻个倚靠。
女子离开后,送来的食盒已经被打开,荷叶酥、千层饼、八宝八珍糕……都是些甜腻腻的点心。
齐佑璋皱眉,把这些东西拿来他这里做什么?
原本正指挥侍女们撤膳的张嬤嬤见状,小心覷了一眼太子殿下的脸色,思量片刻,忽地笑道,“朱姑娘孤身居住在此,心中难免惶恐,如今备些点心送与殿下,想来心中也是存了心念想,日后求个保障。”
张嬤嬤心中想的明白,这位朱姑娘之前被匪徒劫走不是什么秘密,纵然当时扮作小廝模样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但谁会在意呢?在眾人眼中,朱姑娘已然没了清白,等到回家之后,青灯古佛那都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样的事情,她见得多了,不过前两日她说的话朱小娘子倒是听进去了。
张嬤嬤觉得朱小娘子之前当真是天真,经歷了这般还一直想著要回家。即便不知道公子的真实身份,但看日常还能看不出富贵?竟不知道为自己的以后多做些打算?
求个保障?入东宫么?
思及刚刚女子那面若桃般的羞赧模样,齐佑璋拧了拧眉,他还没从这方面想过。
看著桌面上的食盒,他摆摆手,让人一併撤下去,他惯常不爱吃这些,何况他饮食向来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