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南巡一路舟车劳顿,未有休憩,反而恤民心切,即刻体察民情事务,不曾为殿下接风洗尘,是臣的过失。”
州牧刘文卫小心地覷著上首坐著的人的脸色。
“明日是苏州三年一度的『夜游会』,届时百姓们都会出门祈福欢宴。
“臣携同州府文武官员,略备薄宴,一来为殿下洗尘,二来殿下也可看一看市井百態,殿下体恤,不知可有安排?”
能在这样繁华之地当上州牧的到底不是常人。
齐佑璋似笑非笑地看著下面的人,刚到苏州时那两日他体內炎毒迸发,所以並没有去洗尘宴。
眼下对方一番话下来,竟是检討自身,话里话外地说他心繫民生百姓,当真是周全极了。
齐佑璋面色不变,“刘州牧有心,孤也觉得可以正好瞧一瞧。”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欞照射进来,侍女已经备好了出行的衣物。
虽说朱小娘子同行的名头是为人心细,行事妥当能侍奉殿下,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一个名头罢了,哪里就能让朱小娘子真的动手了呢?
侍女笑著开口,“姑娘,晚上是这里有名的『夜游会』,到时候很多人都会上街,热闹极了,可要出去看看?”
云姣的心漏跳了一拍,她正愁不知用什么理由出去呢。
明明在城中这样繁华的地方,还是在府中,虽说她不知道什么府这么大吧,但是她觉得每日的巡逻更加频繁了,人也更多了。
“真的可以吗?那我去收拾收拾,晚上就出去!”
看著朱姑娘终於露出了笑顏,侍女也跟著笑了,忙道,“姑娘快放著,我们来整理。”
“哦。”云姣又不是真的要收拾,见状將手中的东西放了下来。
趁著眾人不注意,她將自己那少得可怜的东西贴身收好。
一串珊瑚手釧,一个没用完的伤药瓷瓶,一盒桃香给她的灰黑色妆粉。
对了,还有一支她偷偷拿的要去换钱的金簪。
天色渐暗,道路两侧充斥著人们的交谈之声。
“爹爹娘亲快些啊,一会儿河边的灯都放完了。”一半人高的女童撅著小嘴,急得直跺脚。
“好了好了。”被叫爹爹的中年男子笑呵呵的,锁上了大门。
一旁的母亲怀里还抱著一个睡著了的孩子,看著这幅温馨幸福的场景,眼中含笑,微微低下身,“囡囡来。”
夜色逐渐漫过天际,街上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巷里叫卖的货郎,桥下卖画的大娘,湖上泛舟的琴女,整座城都热闹了起来,充斥著烟火气。
“在这里!”侍女看到不远处的朱娘子,忙挤著人群上前去,生怕一个错眼又不见了踪影。
“姑娘您去哪里了?”马车到这里已经不能行驶了,但侍女没想到一转身的功夫,朱姑娘就不见了。
“我刚刚看到那边有个小兔子的灯,就买下来了。”云姣盯著手里的白兔灯,没看侍女的眼睛。
“姑娘可万万小心些,此时人多眼杂,保不齐有那等无礼的衝撞了您……”侍女心有余悸,急匆匆地开口。
“嗯。”看著越来越多的人,云姣捏了捏荷包,里头是刚刚当的新鲜出炉的银两。
“已经在五福客栈那里定好了位置,到那里能看到苏州最大的画舫,据说还有灯火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