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之兄,我来晚了。”
“觉斯兄,不晚,不晚。”
钱谦益笑盈盈的將大学士王鐸迎进家门。
“饭菜刚刚备好,觉斯兄,你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起田,”钱谦益转身看向自己的弟子瞿式耜,“还不见过阁老。”
“参见阁老。”瞿式耜行礼。
瞿式耜五十多岁的人了,不用人教,这点眼色还是有的,钱谦益是故意如此。
钱谦益在家赋閒多年,瞿式耜同样赋閒在家。
钱谦益家在苏州府常熟县,先前为了拥立潞王一事,他不辞辛劳,赶往应天。
潞王虽没有登基,好在福王也无缘帝位。
如今太子驾临南京,这师徒二人,按捺不住想为国效力之心。
王鐸清楚钱谦益的意思,笑著点头,“好好好。”
瞿式耜是万历四十四年的进士,王鐸是天启二年的进士,按理来说,王为瞿之后辈。
然,事实恰恰相反,先胖不算胖,后胖压倒炕。
王鐸位列台阁,人尊阁老。瞿式耜居家在閒,一介布衣。
可王鐸没有因此轻视,不提年谊,单是钱谦益在东林、士林中的地位,王鐸也不敢轻视。
“觉斯兄,请。”钱谦益將王鐸让进院中,瞿式耜跟在二人身后。
王鐸笑著跨过大门,於院中见到一佳人正向自己行礼,“见过阁老。”
“如夫人。”王鐸收了几分笑容。
钱谦益满面欢喜,没有察觉,对著柳如是吩咐,“阁老已经到了,上菜吧。”
“是。”女性相对於男性,心思更显细腻,柳如是敏锐察觉到王鐸的变化,便正借著钱谦益的话当台阶走开。
崇禎十四年,钱谦益大张旗鼓的迎娶柳如是。
明末风气开放,文人士子纳歌妓为妾,非但不妥之处,反而是为人津津乐道的风流韵事。
可以大礼迎娶歌妓,便是悖礼,为世俗所不容。
很不巧,钱谦益就是以大礼迎娶的柳如是。
此事引起了轩然大波,可碍於钱谦益在士林中的声望,也没有不识趣的多说太多。
但这件事终归是为人所不齿,总得有人承担。
钱谦益是东林党魁,文坛大家。
柳如是虽有才,但终究不过一个歌妓。
谁承担这件事的影响,自不必多说。
面对钱谦益,王鐸必须热情有礼。
面对柳如是,王鐸则没有那么多客气。
厅中酒菜摆下,钱谦益將王鐸让到上位。
“觉斯兄,请。”
王鐸连忙拒绝,“这个位置,只能受之兄坐。”
“还是得阁老来坐。”
“喧宾不能压主,受之兄请。”王鐸再次拒绝。
谁坐上位,其实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需要有礼让的过程。
瞿式耜毫无疑问的坐在副陪的位置。
“阁老。”瞿式耜为王鐸斟了一杯酒,接著给钱谦益斟酒。
钱谦益介绍:“这是朋友从绍兴捎回来的,三十年的女儿红。”
王鐸端起酒杯,把玩著看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