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英殿,內阁、各部堂官、科道俱在。
户部尚书钱谦益垂丧著脸,一个劲的诉苦。
“皇上,根据朝廷定下的兵额,京营六万,勇卫营一万,长江水师一万。以上,共计八万。”
“南兵,多著轻甲或是无甲,因此,南京兵部、工部,並无铁甲储存。”
“根据京营迁安伯所述,三万野战兵每人铁甲一副。根据勇卫营新乐侯所述,需要铁甲一万副。”
“仅仅是京营和勇卫营,今年的军餉、军需、军械等各项开支,是一百万两都止不住。”
“余者,还有凤阳兴济伯高杰部、安庐靖南侯黄得功部、徐州金声桓部、九江杜弘域部、太平黄蜚部、镇江郑鸿奎部、狼山王佐才部、江南刘肇基部。”
“此外,还有各地的督標、抚標。”
“供应庞大的军费开支,户部已经是左支右絀,有心而无力。”
“如今,寧南侯左良玉部,竟索要军餉八十万两。户部,实在拿不出。”
八十万两军餉,朝廷肯定不会给。
钱谦益也知道朝廷不会给,但是,这个苦,他必须要诉。
隨著钱谦益的声音落下,殿內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还是首辅史可法怕气氛尷尬,出声应和。
“八十万两军餉,確实不是一个简单的数字。”
“朝廷因为有朝廷的难处,是否可以先行调拨一部分,余下的慢慢筹措。”
“相信寧南侯,也会理解朝廷的难处。”
左良玉会理解朝廷的难处?
除非母猪能上树。
要是左良玉真的是那么通情达理的人,他就不会狮子大开口。
司礼监掌印太监韩赞周看了皇帝一眼,而后问道:
“寧南侯索要八十万两军餉,户部,能拿出多少?”
钱谦益顿了一下,像是在计算,“很少。”
“很少?”韩赞周很不满这个笼统的说法。
“钱尚书,就算是再少,也总该有一个数字吧?”
“主要是各笔款项都有用途,不好挪用。就算是从其他地方筹措,也不会很多,最多不过有个五六万两。”
“相去甚远也。”龙椅上有声音响起。
“朝廷的田地就这么多,收上来的田赋是有数的。唯一没有定数的,就是盐了。”
“盐是人工製成,每年的產量可增可减。看看能不能让各地运司督促盐户,增加盐產,多征一点盐税,也好解朝廷之匱。”
钱谦益已经猜到了皇帝想要什么了,“臣稍后就向各地运司、盐课提举司行文。”
“对了,盐两淮盐税能收多少?”
钱谦益这个户部尚书也是做了功课的,当即就回答出来。
“回稟皇上,崇禎六年以前,两淮之盐亏损达二百余万两。”
“先帝在位时,曾大力整顿淮盐,於崇禎六年时盐税最高,达一百五十万两。”
“但是,由於各地战乱,两淮食盐运送不畅,严重滯销。盐税,恐怕只能收得半数,七十五万两。”
两淮盐税只有七十五万两,搁这糊弄谁呢。
朱慈烺不动声色,“加上浙江等地的盐税呢?”
钱谦益:“大概在一百万两左右。”
“钞关所收的商税呢?”朱慈烺问道。
“回稟皇上,战乱导致商旅受阻,如临清、九江等的钞关根本无税可收。”
“先帝亦曾大力整顿钞关,崇禎十三年时,钞关可收税八十万两。如今,怕是连半数都达不到。”
朱慈烺又问:“各地官府,可还有拖欠税款之事发生?”
“回稟皇上,不少官府都说有难处,百姓生活不易,就还是有所拖欠。”
“各有各的难处,真是难为钱尚书了。”
钱谦益躬下身子,“臣不敢。”
朱慈烺提高了音量,“难处谁都有,”接著又降了音量,“可大家不能总是勉为其难的过日子吧。”
“这样吧,朕给户部分一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