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郭太守看人还挺准。
王司马文质彬彬,给人的初印象確实很好,若非陆潜告知,宋令仪怎么都想不到他会是暴虐成性的海寇。
转念一想,海寇將要来袭的事,虽没有证据,但提醒一下郭夫人,让郭夫人回去吹吹郭太守的耳旁风,加强城中戒备也未尝不可。
宋令仪乌眸微转,轻声问:“夫人,难道太守大人就不担心王司马会与海寇勾结?”
郭夫人愣了一下,而后绣帕掩唇,大笑起来:“宋姑娘可真会开玩笑。”
这笑声似嘲讽似轻蔑。
“……”宋令仪拧眉。
这话哪里好笑?
少顷,又听郭夫人说:“且不说海寇早被太子殿下打跑了,就说这位王司马,他可是个一心想往上攀的老滑头,在官员豪绅面前唯唯诺诺,哪里像海寇?”
“万一是他的偽装呢?”
郭夫人抿了抿唇,篤定道:“不可能,海寇又不是什么体面身份,他图什么?一个不愁吃不愁喝的司马,为何干那要命的勾当?”
“这个……”说得也是。
宋令仪彻底没话说了,没有证据的事,果然很难让人信服。没准儿再多说几句,还会被误会污衊命官。
“郭家从祖辈开始抗击海寇,声名在外,淮州城有我家老爷在,海寇见了都得绕著走……”郭夫人以为宋令仪是害怕海寇,便大肆吹嘘了一番。
二人热聊了许久,待送走郭夫人,已是午时。
那个玉瓷瓶最后也没能还回去,宋令仪让侍婢收在库房里,若能平安离开淮州城,再还给郭夫人。
…
一连两日,城中风平浪静,没有半点异常之处。
鲁豹等人轮班在院里值守,夜里除了几声猫叫,再无別的动静,侍卫们纷纷怀疑海寇侵袭这件事的真实性。
直至第三日傍晚。
日暮西城,坊间炊烟裊裊,
旖旎红霞將天边染尽,街上的摊贩也挑担牵驴,纷纷归家。
淮州城每日戌时一刻关城门,寅时一刻开城门。今日城门照常关闭,大抵也是个平安夜。
僕妇们在庭院里摆好饭,眾人的情绪已没了最开始的紧绷,举筷便吃,饭桌上还有说有笑。
说笑声传进堂厅,宋令仪捏著象牙箸,对著桌上的饭菜,迟迟没有动筷。
红蕖边布菜,边偷偷打量,瞧自家姑娘心事重重的模样,轻声问:“姑娘,您怎么不吃啊?”
“也不知为何,我这额心总是一跳一跳的,吃饭也没有胃口。”
“这海寇没来,您再担心也没用。”红蕖夹了块茄盒,放到瓷碟里,“老太太常说,越是关键时刻,越得沉得下心。”
宋令仪短嘆一口气,慢吞吞咬了口茄盒咀嚼。
这几日燥得很,院里的侍卫们吃饱喝足,就在老槐树下纳凉,僕妇们照常忙碌著。
忽的,天边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都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