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只是丫鬟,贾赦並没有將她纳为姨娘,不过东跨院的人都知道贾赦对她的宠爱,私下常常唤作“小姨娘”。
秋桐只以为还是贾赦之事,连声求饶:“老太太,是我不好,没有拦下大老爷,但我只是个丫鬟,哪里能劝住他,求老太太念著我伺候大老爷多时,饶我一命。”
一边求饶,一边连连磕头。
“砰砰砰。”
她以为贾母发怒,还是因为贾赦在她房中病重的事。
但她想差了。
贾母冷喝一声:“还不说实话,给我继续打。”
女僕听令,又是一通好打。
直到对方彻底趴在地上,再无多余的力气,这才让人罢手。
“鸳鸯,让她把头抬起来。”
鸳鸯得令,走上前去,看著脚下的身影,不免心怀怜悯,尤其是对方抬头后,嘴角的鲜血,让她更是心里不忍。
她提醒了一句:“关於孙姑爷的事,是不是你胡说的?”
她是贾母的心腹,自然知道贾母的心结。
刚才被孙绍祖连番顶撞,贾母心里的火气不是一般的大。
当时孙绍祖言之凿凿,让贾母下不来台,今天可是让贾母大大丟了一回脸面。
现在还能把人找来问话,而没有直接打死,已经是贾母持家有道,不会不教而诛的典范了。
秋桐一怔:“鸳鸯姐姐,我没有胡说,那都是大老爷清醒时,跟我说的。”
这话鸳鸯第一个信。
因为贾赦准备强迫她的时候,也失口说过关於那天孙绍祖的事。
虽然跟她说的含糊,当时她以为对方就是胡说八道,甚至將此事告知了孙绍祖。
但是昨晚审讯,她就在旁边,听了秋桐的话,心中的疑虑大起,又想到那天孙绍祖在她面前的异常神情,她这才没有劝阻贾母,发生了今天的一幕。
鸳鸯心里忐忑,不得不再次提醒她:“此事关係重大,你若是乱说,被查出来,什么后果不用我多说。”
秋桐哭著说:“鸳鸯姐姐,是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跟老太太说,我说的没有一点差错,都是大老爷亲口说的。”
说到这里,偷偷看向一脸寒霜的贾母,当即又嚇得趴在地上求饶:“老太太,我说的都是真的啊,一点也不敢骗您老人家。”
贾母没有吭声,秋桐的哭诉低了下去,屋內安静的可怕。
过了很久,只听贾母说道:“胡说八道,把她拉出去打。”
眾僕妇听令,拖著哭哭啼啼的秋桐出去了。
屋內伺候的丫鬟,都被贾母赶走。
只留下鸳鸯,两人等著消息。
半个时辰后。
“老太太,秋桐没有改口,坚持说,就是大老爷那么跟她说的,她一点都没瞎说。”
稟报的管事娘子被挥退。
贾母闭上了眼睛。
鸳鸯有点担心贾母衝动乱来,提醒她。
“老太太,此事真假难辨,大老爷病重前胡说,都有可能。”
她这么说,自然是昨晚审讯时,秋桐说了一句关键的话:“大老爷说,他骗了孙姑爷5000两银子,这才惹来这一遭祸事......”
鸳鸯的劝解,没有得到回应。
她不得不再劝了一句:“老太太,他毕竟是乡试第三名,马上就要参加会试,很可能中进士的,不论怎么样,现在都不是计较的好时候。”
贾府势微,只靠往日亲近的勛贵声援,这在文臣当道的当下,简直是个笑话,几乎没有一点声望了。
孙绍祖即將取得进士之身,以后若果真高官厚禄,对贾府的帮助是巨大的。
尤其是对方还是贾府正经的女婿,就算孙绍祖以后什么也不做,贾府光依靠他的声威,就能多撑几年。
这件事,贾母知道,作为心腹的鸳鸯,也是知道一些的。
“既如此,你明天便代我过去见他一面,试探一下他的真实心意。”
贾母这话不是虚言。
今天她当眾赶走对方,双方不欢而散,孙绍祖如今又这样的重要,她自然要看看他的心意如何,是否因为今天的责问,对贾府生出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