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会元卷?”
“孙兄,究竟是何等答卷?”
姓孙的官员苦涩一笑。
他很想告诉他们,那份答卷观点激进,不,是十分激进,甚至到了危言耸听的地步。
但是看著周墉步履匆匆的去了,这话他又哪里敢说:“若真得了会元,以后还有我的好?”
突然,他神色一怔,若有所悟。
不提他悟了什么,对门的礼部侍郎李正甫听闻消息,心急火燎的拿著自己属意的答卷,紧跟周墉身后,直奔正厅。
“可不能让他抢了先,若是会元是他举荐的,这次的会试功劳,岂非被他超出一头?”
这些虽然是小事,只要参与了这次改革后的会试,就算是一件大功。
但现在可是爭夺入阁机会的关键所在,他最大的对手,就是这位翰林学士。
会元的举荐虽是小事,但李正甫也不愿落后一头,以免因为这等小事,被周墉压上一头,直接影响了入阁的大事。
他的脚步不慢,几乎是前后脚到了次辅卢太初的面前。
“次辅,我这也有一份会元之资的答卷,特来奉上。”
卢太初皱著眉头,紧盯手里的答卷,下意识对著声音的方向,挥了挥手。
李正甫暗叫坏了,显然周墉推荐的这份答卷言之有物,让次辅都入神了。
但他不敢放肆,垂手站在一边,安稳后,偷偷去看对面的周墉。
一旁的周墉,看著李正甫暗暗打量他的眼神,暗暗摇头:“国事如此艰难,大臣们却只沉迷在勾心斗角之中,如何明了真正的朝廷大事?”
想到这里,自己首先自责了起来:“我也是个俗人,倒也不必说他人了。”
却是想到这些年,只图官位晋升,对於真正的朝廷大事,也並没有多么上心:“便说这对金人金朝的判断,竟然不如这位提出百年大计的举子,惭愧,惭愧啊”
他已经看完了答卷,几乎將对方的对策一一熟悉在心,此刻想来,竟然十分赞同对方的判断,提不出一丝的质疑。
但这是他。
次辅卢太初显然不这么认为:“此策真叫人振聋发聵,但是否太过悲观了?”
答卷中,对於金人的强大,做了详细的论述。
根据这位举子的说法,现在的金人,如果论骑射功夫,可谓举世无敌,若是南下,恐无一人能挡。
这一点,卢太初只是觉得夸大了许多,当然,他心里未尝没有这样的担忧:
“近年几次交手,我朝竟无一胜,难道他说的是真的?若对方全力南下,亡国灭朝,就在今日了?”
这一点他认为有夸大之嫌。
后面对於金人金人彻底覆灭本朝的判断,更是石破天惊。
“金人真有这样的野心?”
他不信,但是看著答卷中,言之凿凿对於金人的分析,又让他不得不信。
其中一句话,更是让他看的眉头大皱,心里大寒。
“金人立下国號,意欲与我朝並立。”
“又仿照我朝,立下內阁等制度,內部治理,更是多借重投降的汉贼,如今几十年过去,已跟我朝殊无二致。”
“这样的金人,这样的金朝,难道真的只想固守一隅,与我朝相安无事?”
这自然不可能,近年来金人已经几次试探,朝廷不知损失多少兵將。
別人不知道,作为內阁次辅的他,还能不清楚?
但这些话还罢了。
更重要的是,后面的断言,让卢太初也是心头一跳。
“剃髮易服,奴役我族,以供百万虏贼。”
“屠城灭地,血染中华,覆灭汉家衣冠。”
卢太初看著这两句话,久久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