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阴摩罗
“上面?”
鲁一眼珠子发红,心头悚然一惊。
他身上带著不轻的伤,左手手臂更是一道鲜血淋漓的斩痕。
好不容易追上师父的步伐,本想与师父元十一一起合作拿下时迁,没想到却被用来做钓鱼的诱饵。
察觉到异常的一刻,鲁一本能躬身打算施展冲天一踢。
这招还有个名字叫做一一打倒冲天子,乃是大內宫中的武学,名字犯忌讳,却是赵匡胤当年取的。
大腿上的肉筋纠错结,被雪打湿了的裤腿紧紧贴在肉上,隨即又被青筋给撑起。
就在裂衫的前一刻,一抹晦暗不明的刀光掠过。
鲁一的头颅翻飞出去。
凶戾的一脚,再无机会端出。
无头的尸躯冲天喷出三尺血浆。
滚烫的热血浇得时迁头皮发麻。
时迁勾著树权的双腿,轻轻鬆开,一个灵巧翻身,滚落在地上。
扑通。
与此同时,鲁一的无头尸体摔倒在地。
瞪大眼睛不肯闭目的头颅,滚落一旁,那双眼饱含怨恨。
灰暗的眸子,死死盯著时迁,
“傻蛋,第一根本没什么毒药,第二你恨错人了。”
“其实你完全可以不死的。你与那位元押司走在一起,我哪里会有可乘之机。”
时迁抓了一把树梢抖落的冰雪,搓了搓脸颊后才淡淡说道。
他左右手各持一柄鑌铁刀,起身后,轻鬆挽了一个刀,又道:“我一直以为做贼的人心狠,实际上比起尔等来说——”
“尚且不及你这般的虎豹之吏,十之一二。”
时迁缓缓转身。
密林中斑驳错乱的阴影,鞋底擦过沙土的响,紧绷肌肉中的呼吸,以及五指紧,
指骨活动咔咔响动,这些无一不在暗示一一狩猎者的到来!
“以自己的徒弟做诱饵,元押司,你真是做得出来啊。”
时迁冷哼说道,缓缓转身。
密林处。
二十米开外,身材魁梧,气质阴冷的男子正冷冷注视著时迁。
扎马顿步,硕大的两颗拳头紧,猛地一探。
袖口寸寸爆开,气劲勃发,元十一裸露出来的双臂上是一圈又一圈的铁环。
“你也说了,他是一个蠢货,蠢货就该死。潜伏,製毒,开锁,藏匿,游击,似你这样的人才,沦为一介贼寇岂不可惜。不如来我们冰井务,大內宫廷需要你,为帝王效命才是你应有的宿命。”
元十一语气温吞道。
“加入你们?与他一样?”
时迁刀锋一指,指向滚落在树根处犹不肯闭目的头颅。
“死。”
元十一不再废话,猛衝上去,宛若一头髮狂的鬃熊。
那只带著血腥气味的拳头狠狠砸向时迁的头颅。
砰!
时迁反手一刀砍向硕大的拳头。
元十一胳膊一横。
咔次,刀锋卡入铁环。
吼!
沉沉一吼,元十一硬生生抵住鑌铁刀,庞大的身躯前压。
左臂展开,另一颗凶恶的拳头轰向时迁的太阳穴。
无的內气鼓动,包裹住拳头。
纵是钢盔铁甲,元十一也有信心一拳轰碎。
官府制式的扎甲,他全力一击,能打穿四五件来。
关键时刻。
时迁身上泛起道道黑气,双瞳的眼白布满密密匝匝的血丝,阴鬱的脸上饱蘸杀机。
轰。
铁拳轰碎头颅,却变成一团模糊光影。
时迁纵身朝后一跃,一瞬间拉开距离,险象环生,功法又透著说不出的诡异。
“异术!”
元十一的瞳孔不由一缩。
“这样的分身,你又能带出几个?”
元十一低沉怒吼道,手臂上青筋层层暴起,双脚蹭地虎扑般追击而去。
“今儿就让你见见真法,让你知道什么是狸猫九变。”
此时的时迁变得异常妖异,红色血丝的眼珠,黑色竖瞳,完全是一头披著人皮的猫妖时迁双刀挥舞之际,竟一刀拖出四道幻影分身。
元十一招式势大力沉,讲究心中一口血勇之气,此刻非但不退,反而蹬地借力,更进一步爆发。
“死来。”
元十一的双臂一缩,铁环如一颗颗沉重炮弹轰飞出去。
只见漫天铁环的影子洪流也似的打向时迁。
击石石碎,撞木木穿。
砰砰砰!
落下满地飞雪。
时迁气血不住翻滚,架起双刀横拦。
几道幻影分身被逐个击破,消一空。
他的双手,双脚很多时候,完全是违背关节结构,反向地活动,这才从漫天的铁环中躲开,抑或是把炮弹般的铁环给拦下。
不过,就在时迁抬眼的一刻。
硕大的一尊阴影,宛若泰山压顶般撞来。
“受死!”
元十一一声爆吼,音波震盪,树枝枝条的雪而落。
此刻的时迁正是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
面对突袭而来的元十一,时迁心头亦是泛起一股绝望。
“手下留情!”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暴喝遥遥传来。
铁棍横飞。
快如电光。
元十一眉头募地紧拧,感受到侧身风响的犀利,雷鸣也似的音爆。
砰!
碎木乱飞,李吉浑铁棍一锤下去,突兀斜出的一截枝干被锤得粉碎。
“应该就是前面了。”
刘松举著火把,伸手一指道。
野猪林深处地势下凹,黑岩上深坑大大小小不断。
小的如拳坑脚印,大的比磨盘还大。
丫丫叉叉的树枝更是无穷无尽。
几人定计之后,刘松又让最早那一行伙计打扮的山民与眾人换装,然后才遣散山民。
仔细看去,李吉一行人倒是有了一番商队模样。
他们一路前行来到野猪林深处。
李吉一行视线尽头则是出现了一株庞然大物。
十余丈高的巨树,枝繁叶茂,颇有一种独木成林之感,
此时已经入夜。
冷风呼啸。
银白的月盘高悬。
月光洒下,镀在枝干上。
垂落的枝丫好似月宫中的琼枝,
仔细看去,树根深深扎入黑色苍岩,盘根结,巨大的树根则宛若一条条恶蟒。
“野猪林分为內外两层,里面一层是鬼市,也就是盐山府主举行生死祭的地方。”
刘松又道。
李吉顺著火光看去,能看到树枝组成的洞后,一些庞大建筑的阴影,泼墨一般的诡异轮廓。
黑压压的,再加上林子深处就连虫鸣也无的寂静,倒是让人心头没由来地压抑起来。
“以前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火光在脸上跳动,拉长几个人的影子,忽地火眼骏邓飞忍不住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