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
李吉目光一凝,发现一个妙处。
那就是此人手中之刀,刀背竟是密密麻麻的锯齿,参差不齐,显得十足的凶恶。
“某家赵富,人送外號一一拔山熊,手上不杀无名之辈,你且传个名来,也好给你亲友留个念想。”
赵富一拍胸脯豪气凌云地说。
“我乃蓟州人士,姓杨名雄,没什么绰號。(蓟州,宋辽金三国边界),早年在两院充任押狱且兼任市曹会子手。如今受祝老爷恩待,特来一会天下豪杰。”
杨雄祖上说是关索后人,外號病关索。具体是不是关索后人,实际上他自己也不甚清楚。
不过却也一直当真的算,且也以此为荣。
只是眼下竟已投匪又是这等地界,如何能报出先祖名讳,辱没先人。
杨雄手中的冷艷锯齿刀,就是祖上大有来头的最好凭证。
“儘管没甚绰號,你倒也是英雄好汉一条,与你交手俺不吃亏。”
赵富有意为杨雄抬名头道。
杨雄闻听此言,也不由得认为此人是条好汉。
“可惜今日与他相撞上,不然,兴许能成为朋友。”
杨雄心中闪过念头。
比起前面两场。
要么是杀意炽烈,要么是谋划算计。
第三场的场面显然和善许多,以至於,李吉都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他就搞不懂杨雄怎么就与祝家庄搅和在一起?
另外。
此人是杨雄的话,那祝老太公身边另外一人,好似被一斧头劈石,砍出来的冷峻汉子,莫非就是拼命三郎石秀?
天罡地煞一百单八將中杨雄与石秀可都是位列天罡的存在。
这两人没道理会折在这种地方。
在李吉看来结局早已註定。
杨雄握刀,自有一股凶戾暴虐之气,刀势既凶且恶。
与李吉跃如游龙的斩刀比较。
杨雄的刀更注重单刀斩击的威力。
每一刀挥出都伴隨犀利的鬼哭狼豪尖锐声音。
与此同时。
一颗凶恶狞的蓝眼鬼头,从杨雄胸膛飞出,狠狠咬向赵富的肩膀。
恶鬼的头颅,本是咬向赵富的脑袋,兴许是杨雄的控制偏离原本位置三分。
隔老远。
李吉都能闻到一股恶臭的气息,也就是说,这颗鬼头並非幻术这般简单。
而是一种更为诡异绝伦的术法。
咔咔咔。
赵富袖袍下飞出的铁环竟然与鬼头撞上,靛蓝鬼头的森白牙齿,狠狠咬住布满真气的铁环,令人齿酸的声音响起。
吼!
音波荡涤。
赵富狂啸一声,一头黑色暴熊从胸膛钻出。
他竟在此刻燃烧起本相来,狂暴的黑熊挥舞巨大的爪牙,扑杀向杨雄。
“斩鬼·鬼吃鬼之鬼流十一式!”
杨雄暴喝一声,里胡哨的名字,却是让金毛再度捏碎一块杯子。
而李吉也是在这一刻瞳孔放大,分不清是术,是法的刀技。
李吉自翊倘若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刀法,绝对难以找出破解的法子。
杨雄握住刀的手骤然抓紧,刀气纵横。
其本身不过是武道第二境层次。
可这一击,几乎达到念头关强者的程度,比起李吉的游龙亦不逊色。
冷艷锯齿刀投掷出去,打转飞出。
与此同时。
一头头的恶鬼竟然从赵富的身上钻出。
没错!就是从赵富的身上钻出,凭空出现的恶鬼,挥舞爪牙狼狠撕扯赵富的血肉。
宽大的黑色丝绸,紧贴骨头的皮肤,头髮,锁手,锁脚,掏襠,挖心——但凡是能够想像到的,恶鬼恨不得统统在赵富身上演一遍。
“啊啊啊!”
空中响起悽厉的惨叫,没片刻,赵富就头重脚轻就要向后栽倒。
那头恐怖的黑熊也若隱若现好似即將崩溃。
在赵富的身上,则是一道又一道锯齿状的伤口,血涌如泉。
其中一头蓝色恶鬼头颅,咆哮著飞回杨雄的手上。
李吉等定晴一看,那一颗凶威凛凛的鬼头,却是又变成了冷艷锯齿刀。
“原来如此。”
李吉隱隱猜测到杨雄一部分手段,施展出来的鬼头,一部分是幻象,一部分是真气凝结。
可真正杀伤力十足,依旧是拋出去的冷艷锯齿刀。
未来杨雄如果能踏入第三关,成为念头强者,那些万千颗恶鬼头颅兴许会彻底凝结为实物。
不过眼下,虚虚实实,却也只是打得人眼繚乱。
再加上来了一个出其不意,如此手段,非常容易就能奠定胜局。
“有东西啊,这个傢伙。”
李吉点评道。
杨雄身上一股浓郁到化散不开的血腥气,也是出於此法术。
他早年身为子手,经手人头无数。
再加上后来在监狱深处学到一门秘法。
且与自身的家族武学功法一结合,才有如今这般诡秘绝伦的造诣。
只是.
杨雄本事虽盛,可心底却是蕴藏一抹慈悲,这正是杨雄没有被鬼物迷惑心智的根本原因。
见赵富受伤摇摇欲坠,杨雄就没再上前补刀,反倒是一步前蹬,端出一脚。
他打算把赵富踢出擂台。
正是此时。
吼!
本来崩溃的黑熊竟然再度凝实,一声恐怖咆哮!
直接让在此眾人心头没由来地一阵发紧。
血液都快流失一半的赵富竟然还不死心地挣扎。
“这可是生死斗赛场啊。”
李吉忍不住说了一声。
“上台就要有死的觉悟,不能退,不能让。”
田虎也忍不住评价一句,心底为杨雄惋惜。
“慈悲啊,慈悲。阿弥陀佛。”
邓元觉嘆息一口气,他倒是觉得眼前杨雄无比对胃口,可以作为一一杀生手段行护生之事的首要人选。
只是.
不知杨雄能不能逃过眼下劫难。
凝实的暴熊飞扑,一口咬下,杨雄的左臂膀,齐根而断,喷涌的鲜血,血洒当场。
“哥哥!!!”
石秀狂吼,飞奔就欲踏上擂台。
下一刻。
轰!
杨雄怒目圆睁,右手刀力道吞吐,刀锋一转,冷艷锯齿刀旋转,割下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
六阳魁首。
冲天飞起。
赵富的无头尸骸,轰然倒下,倒下时,体內都没有太多的鲜血流出杨雄抱住断臂的伤口,愜愜不语,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无血色。
石秀健步登上擂台,把杨雄抱下去止血。
“祝老太公,你的人不对劲啊,没个规矩。”
金毛阴沉著脸说道,连续几场,丟的可都是白银子,心情能好起来才怪。
此刻金毛指责的自然是石秀。
“那要不然此局作和,怎样?”
祝老太公也是睁著眼晴说瞎话的高手,无论怎么算,这一局都应该是杨雄贏了才对,
如果仅仅是因为石秀上去救人就乱来,那才是没个规矩。
李吉正想搭腔。
谁知金毛直接言道:“贏了就是贏了,本府主不至於输不起一场比赛。只不过——
话锋顿时就是一转,“第四场,轮盘就只摇一次。既上擂台就要分出生死,其中一个对阵的人,就算作刚才那位捨身救人的小兄弟好了。”金毛命令道,语气不容反抗。
“如此倒也简单,那就让秀哥儿上场。”
祝老太公顿了顿拐杖说道。
生死局啊,生死局。
残酷。
暴戾且冰冷。
当能是人说退就退,说让就让,说慈悲就慈悲,
你去怜悯对手?
可对手会怜悯你吗?
在这里,只能是活人怜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