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名將如刀
春雷炸起,轰鸣不绝。
身披一袭灰羽大擎的公孙胜踏水而来,身形飘飘乎,好似在天雷下飞行。
前一刻还算是平静的河面,立刻变得汹涌起来。
大浪滔滔,天地衍生异相。
一叶扁舟隨著水波顛簸。
其势欲倾。
正值此时。
陆婆婆手上掐了一个诀,也不知是施展什么法术,弄潮儿一般硬生生把水波给拔了起来,好似世界有陆地神仙把风浪拔出一个浪头。
浪头与云朵齐平,足足三丈来高。
小舟屹立浪团之上,与天雷下遥遥飘飞而来的道人对峙。
整个场面,可谓是一个真正的神仙造化。
“来而不往非礼也。诸位犯我梁山,如今就这般离去说不过去吧?”
公孙胜手持一枚小钟,立於春雷之下。
头顶的雷电火交织出密集的网,轰隆隆的雷声滚过,却压不住他轻飘飘一句问候。
小舟上宋江目瞪口呆,看著眼下天人造化的一幕。
宋江身上藏著的天书倒是也有类似效果的法术,可用一页少一页。
想要仅凭自身实力来引起天地变化,在宋江看来如此行为实在与神仙中人无异。
“公孙道长,老婆子在此大言不惭劝你一句。世俗中的爭斗就归世俗,你本就是出世之人,又何必作茧自缚?龙气是好东西,可自古以来修道之士又有多少是被龙气蒙蔽了心智?”
站在小舟船头的黑面老姬冷冷地说道。
看似轻描淡写的寻常嗓音,却又异常清晰,字字入耳。
整个大河浪涛翻腾不休。
公孙胜头顶电闪雷鸣,沉吟道:“你们玄女教难道不是如此?被红尘蒙蔽双眼而不自知。”
“既然如此就手底下见真章,今日的宋押司,老身是一定要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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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婆婆说罢,抬手提起一道水龙朝著公孙胜撞去。
“好胆。”
公孙胜口中吟道,手中的小钟一摇,一道水缸粗细的紫色闪电凶狠地朝下砸去。
轰轰轰!
说一千道一万,最终依旧是法术定高低。
梁山上。
衣袍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李吉负手於背站在山巔,一身华贵紫貂大擎,双眸中蕴藏一抹淡淡的紫意,木系功法《紫霞功》仅仅一天修炼就已入门。
在李吉身后则是站著一头白首赤足的猴子,朱厌。
以及手中抱看一罈子泥封酒的大將秦明。
“李吉,你到底什么时候发动战爭?”
朱厌扬起脸问道,
朱厌以战爭气运为食。
紫金山之战也好,攻伐梁山也罢,严格来讲都算不上真正的大战。
一场真正的战爭,动輒是血祭数万性命为代价。
也唯有如此,才能让朱厌饱腹。
“快了吧。”
李吉口中隨意应道。
“快了,是个什么时候?”
朱厌又问,显然並不好打发。
秦明陪著李吉眺望远处山河並不说话,不过手上动作却没停。
秦明扒开酒罈的泥封,吨吨吨,一连灌了数口,心满意足地砸吧了几下嘴后才又顺势把酒罈递给朱厌。
朱厌则是磨著牙齿,一脸不耐地从秦明手中接过酒罈,裂开大嘴,尖牙森森,直接把酒水带罈子一口吞了下去。
咕咕地打了一个悠长的饱嗝。
这只猴子平日食瓜果菜蔬,也爱喝酒,不过想要增长道行,还得靠战场上的血气,杀气,戾气。
兴许是意气相投,抑或是都属火行,朱厌与秦明相处最是不错,一人一兽结交为朋友“眼下张伯奋受伤中毒,我们却拿不出什么好办法。儘管这事的责任出在张叔夜的身上,只怪他遇人不淑。可这个世上的事情,往往都是不讲道理的。咳咳———”
李吉声音一顿,轻轻咳嗽一声继续又道:“接下来无疑两个方向,其一是张叔夜能忍耐,能忍下丧子之痛,能识大体。继续保持之前对我们的態度,创造与我们合作的可能想法子把我们招入朝廷。那我们就先打东平府,为后续大战,以及宋廷谈判准备.”
“话又说回来,要做的第一点並不容易。这样的要求无疑对个人心性要求极高,需要张叔夜为了家国大义,放下个人的恩怨仇恨。设身处地来想,换成是我辛辛苦苦教导的大儿子,继承衣冠的长子,死在官府势力范围的话,无论是何等原因,我都会发兵官府,再无合作可能。当然这种情况也就隨了宋江的意愿。而这就是第二种情况,我们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攻打济州府,青州府。不惜代价啃下张叔夜这样一块硬骨头。”
李吉不徐不疾地分析一通。
“那你怎么想?”
朱厌又问。
“呵呵。”
李吉轻笑了一声,“宋廷势大,梁山势弱,选择权从来不在我们。接下来就看张叔夜怎么做!当然,为了表达诚意,哪怕张伯奋变成一具尸体,我们也要把人送回去。嗯,我会亲自去送。”
“什么?亲自去。天王不如把此等事情交给我来做。”
直到此时秦明才插了一句嘴。
“张叔夜是一代名將就算是要打也只会堂堂正正宣战,我能理解他。况且以我如今的实力,万军丛林想要取下张叔夜首级恐怕难以做到,可是我想走,必定是谁也拦不住我。”
李吉大手一挥豪气说道,自有一番气度。
隨著李吉修行不断提高,权势不断变大,如今的威势也就越重,举手投足都有一股龙虎之威。
啪啪啪。
棋盘上落子如飞,走的是快棋,一人落子,另一个就必须立刻跟上,否则就要推盘认负。
邓宗弼很不喜欢这样的下棋之法,可他没得选,
哪怕是有相童贯带来的压力,张叔夜也不愿意把手中有限的部队分一支出去。
可同样,张叔夜也没把话彻底说死,而是用一局棋来定胜负。
贏了。
邓宗弼就能把一支奔雷卫带走。
儘管是个虎背熊腰,天生一副莽撞人模样的糙汉。
但与面相相反,邓宗弼略懂下棋之道。
辛从忠与张叔夜很像都是儒將类型,
在辛从忠的薰陶之下,邓宗弼也练就了一手不错的棋艺。
张叔夜落子如飞,偏偏棋面经营宛若铁桶。邓宗弼落子在其之后,却是下的攻势,步步紧逼。
“你以前下过这样的棋?”
张叔夜问道。
“辛大將也喜欢快棋,巧得是以往是他走攻势,而我选择守势,今日反倒是占了张大人一些便宜。”邓宗弼有著与粗獷面貌不相符的一份细腻说道。
“哦,这样啊。”
张叔夜依旧飞快捡子落盘。
“张大人,其实我没有急智,只是今日之棋与我过往下的棋面有几分相似。而我又正好用的是当年辛大將的攻势招法。”
邓宗弼坦言相告说道,
“很厉害。”
张叔夜点评了一句又道:“兴许这就是天意,我不借兵给你都不行。辛大將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喜欢用中盘廝杀。突进,突进再突进,他用兵的话,一定是像霍去病,疾如风,烈如火。可这样一个人却在东光府盘踞数年。他到底是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