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夜话中有话。
邓宗弼落子的速度顿时放慢数拍。
就好像他自称的一样,邓宗弼一向没有急智。
张叔夜的话,牵动人的心思,落子上邓宗弼速度自然而然就慢了下来。
啪。
邓宗弼手中棋子落下来,却是走错一步,他苦笑一声道:“张大人,你真是头狐狸。
用话语来扰乱我心神,我要是再思考下去,怕是只有投子认负一条路了,咳咳———”
声音一顿。
邓宗弼又道:“辛大將有什么心思我不知道,不过,我清楚一点一一辛大將与张大人一样,勤勤恳恳都是为了朝廷。”
邓宗弼说著场面话,张叔夜似笑非笑。
正值此时。
“报。”
有奔雷卫传令官入府中,悄无声息地立在门外凛告说道。
“讲。”
张叔夜捻著棋子,扭头看向手下。
“相公,今日城外莫名起了大雾。另外有一支奇怪的兵马靠近,嗯,那支兵马,兵马...”
传令兵声音有几分吞吐。
“进来说,但讲无妨。”
张叔夜再次命令说道。
这一回,传令官才推门而入。
“张大人要不我去迴避一二。
邓宗弼投子入棋盒之中。
“无妨。”
张叔夜摆了摆手。
童贯的几个义子已经安排住下,眼下並不在此,而邓宗弼此人,念及同是武夫,张叔夜並无太多防备。
宋廷武夫之间,彼此都多一两分的宽容,面对朝堂的打压,有一种引而不发却又兔死狐悲的心境。
“那支兵马手中有公子的令牌。”
传令兵言及。
张叔夜神情募地一阵凛然。
此刻张叔夜心头已经知晓必定是张伯奋出事了,张叔夜派出宋江等人前往接应,正常来讲,事情办得顺利的话,必定是宋江一行敲锣打鼓地回城。
可眼下什么奇怪的兵马,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宋江那头出事了。
“我这就去看。”
张叔夜猛地起身。
时间回拨片刻。
青州府城之外。
一支骑兵小队迅速逼近,大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却吹不散天地间浓郁的雾气。
白雾一旦被盪开,立刻就又有丝丝缕缕的万千雾气灌入进来,把人的视线变成白茫茫一片。
“怎么样,天王?贫道这一手技艺如何?”
王仔昔笑著说道,语气颇为自傲。
足以改变战爭环境的雾气就是这个间山道人开坛做法一手摄来。
说实话,李吉也没想到王仔昔竟然有如此实力。
对於战爭的重要程度可谓是不亚於吴用,公孙胜,何道人。
公孙胜能借风,招雷,甚至引动天火。
吴用擅长种种治军良策,阵法。
何道人长於剑术。而王仔昔则是提供一部分天象变化,从而改变战局走势,如此能力可谓是战场利器。
“道长有大本事,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道长立下大功的一刻。”
李吉嫻熟地吹了一句。
利益是相互的,手下有真本事,李吉从不吝嗇提供情绪价值。
白雾茫茫笼罩偌大一座青州府城。
雾气好似珠帘一般从城墙上头不住地落下,城墙上的守军这会完全看不清奔袭而来的骑兵队伍,只能听到隱隱约约的马蹄声。
“好大雾,真是见鬼的天气。”、“早点下值就好。”———
李吉耳力甚佳,骑马来到城墙下却是清晰听到雾中士兵的埋怨之声。
“什么人?”
这时候才又有人说道,雾气中露出一队骑兵的轮廓来,
“你们是谁?无令而来,再进一步我们可就放箭了。”
守城的副官忍不住叫喊道。
“哈哈哈。”
一阵雄狮般的笑声响起,依稀又有几分让人觉得熟悉。
顿时间,驻守的將官脸上一片苦涩之意,一个名字赫然跃上心头。
“难道真的是他?”
守城的將领心里想著,一振腰间的马刀,把头朝前探出。
嗖!
一支冷箭穿雾而过,稳稳地扎入城墙之上。
箭上却掛了一枚令牌。
“怎么,小雀儿,你们不认得咱家了?俺可是你当初的上司,兵马统制秦明!”
秦明大喝一声。
“快去告诉你们张相公就说故人来访。”
与此同时,李吉拉了拉马绳伸手一指箭上掛著的令牌。
战马低沉嘶吼接连不断。
城墙头上的士卒在看见秦明与李吉的时候,顿时脚软,又有几分不可置信地倚靠著长矛杆子。
“李,李天王。”
有人嘶哑地说著。
李吉,李天王这个名字,对於整个青州府的一眾官僚士兵而言,简直比阎罗鬼神还要可怕。
两破青州府城,劫掠府库。
甚至把一地的最高武官秦统制都给带上山去,变成山上一员贼寇。
“杀人如麻。”、“梁山贼首”、“纵掠一地。”、“杀人魔星。”
种种头衔,光是听到就让人胆寒。
守城官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定晴看去骑兵身上的背负的刀剑,闪烁著冰冷的铁光。
悍將凶戾的脸庞,粗狂的眉眼透出浓雾,果真是秦统制!
而秦明身侧,一人身披大擎,眼若大星,透著勃勃野心,不是李吉又能是谁?
“果真是他们?”
那守城的將官不敢再犹豫,一把摘下箭上的令牌就小跑著前去通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