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龙望著林中穿行而过的战旗,那些越来越近的旗帜,再加上听到欒廷玉此番言论,
脸上神情逐渐有几分绝望。
“人从来都只有靠自己,只有我们自己不会辜负自己,与梁山的战斗,你早该有所预计。至於董平会不会来,恐怕只有上天才知道。”
欒廷玉沉声说著,下意识扭头望向东平府的方位。
强劲的风从白杨木林上空汹涌而来,锐利得如同刀子。
风中又夹著猛兽般咆哮吼声。
祝家庄依山而建立,地势险峻。一共是三层城墙,南北两道出口,庄门以及吊桥。
南面的城墙墙头点燃起一堆又一堆的篝火,风势把熊熊烈焰拉长数尺,火苗迎风招展。
阴沉的天空下,城池上一片亮堂。
城墙垛叶边藏著弓手,弓手把箭矢从火盆中引燃,张弓搭箭作势欲发。
祝家庄的老太公祝朝奉手持一根龙头拐杖,悄无声息地爬上城墙的高处,从上往下俯瞰。
梁山的先行部队就好似野兽般密密麻麻匯聚而来。
一时间竟是让祝朝奉想起了当年在草原上行商的日子。
那时祝朝奉手中还没有童贯的諭令,而为了谋取財富,祝朝奉竟然胆大包天到走私铁器,把盐铁从宋廷代州引入辽地。
而又有一次不幸,遭逢草原上的狼潮。
为了活命,祝朝奉让车队爬上草场十里外最高的坡地。
站在坡上从上往下俯瞰,能够看到密密麻麻的群狼宛若蚂蚁般密布。
而与蚂蚁部队又有所区別的是·
狼潮是一片幽幽的深绿色,暮色中看来好似一盏盏鬼火之灯,灯火透著残忍与诡诈。
那些灯就是群狠野性贪婪的眸子。
那时候祝朝奉尤为果断,直接命令把车队拉货的车子劈开,拿去製作火把,用火焰燃烧时的黑色长烟引得辽人中的贵族来援。
如此才算活了下来。
不过,那一战也让祝朝奉伤筋动骨,整个车队只有寥寥数人存活。但正所谓祸兮福所倚,同样也是那一次勇闯狼潮夺下的名头,让祝朝奉入了童贯的眼。
再加上运作得当,换来了几十年的富贵。
此时此刻。
望著下方匯聚而来的梁山贼,依稀间让祝朝奉好似看到当年暮色下万狼来袭的恐怖场面。
“血债血偿,梁山有好汉战死,拿鲜血偿还倒是属人之常情。可怎么是祝家庄而不是东平府?”
祝龙站在城墙上吼道。
城墙上火把通明。
吊桥外则是摩肩擦,匯聚起越来越多的梁山部队。
投石一箱箱的搬入前线。
梁山悍匪们口中吹著號子,把一丈高的投石车缓缓推来,
一丈来高的投石车都快有祝家庄的城墙的一半。
梁山上本身並没有足以攻城的器械。
这一件大杀器是青州府库的產出,可惜之前虽是拿到却是一直不会组装。
而张叔夜提供的图纸中正好有投石机的安装方法。
儘管没有合適的工匠,但有吴用的存在,大差不离却也能拼装出来几分。
当然比不上宋廷的原版。
正常的投石车高度往往是三丈来高。
梁山拼装的这个几乎只有常规一半大小,但拿来打祝家庄倒也是绰绰有余。
打前阵的韩世忠却是半点没有理会城墙上头的祝龙,而是向一侧的公孙胜说道:“公孙先生,咱们儘管有投石车可最多也就射几百斤的石料,怕是难以轰破这面城墙。”
韩世忠的话语中不无担忧。
“无妨。”
公孙胜轻轻授了授鬍鬚。
“等会贫道会招来天风,大风吹过,石块藉助上天的威势,倒也轻轻鬆鬆。真正麻烦的反倒是那一座吊桥。”
公孙胜伸手一指说道。
吊桥正好笼罩在城墙上头祝家庄弓箭手的射击范围之內,再加上祝家庄准备的儘是火矢,倘若强攻上去就算能打破城门,那也是丧亡惨烈的一个结果。
而这样的结果则是梁山一眾头目都不愿意看到的。
祝家庄只是前菜,真正的大餐可是东平府。
作为李吉幕僚团的几名成员之一,公孙胜也提出过假借打祝家庄之势,骗董平出城。
然后奇袭东平府城,一举打下东平府。
但是这个计划却被吴用等人推翻,“公孙先生的主意是建立在董平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汉为基础之上,倘若董平不出府,或者看穿我们的权谋。抑或是东平府与祝家庄两边合力来打我们,让我们前后受敌又会如何?”
也正是因为吴用的一番思量,最终李吉与一眾梁山汉子放弃了公孙胜的提议,而是选择硬桥硬马,稳扎稳打,先拿下祝家庄再说其他。
不过必须要做到的就是,打祝家庄的过程中不能受太大的损失。
不然后续的东平府未必能够顺利拿下。
“有道理。只是我们的任务可从来不是近战夺城。”
韩世忠点头说道。
投石车停在八百步开外,祝家庄的人这个时候不开城门来攻,投石车就会肆无忌禪地砸毁庄內的建筑。
可同样一旦打开城门,派出部队就有被夺城的风险。
左右都是为难,任何一个选择出错都有可能导致家破人亡。
而眼下。
韩世忠与公孙胜仅仅只是李吉派出的一路大军。
另有一支部队,正从祝家庄北面攻入,去偷去骗,不讲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