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贰心
四下寂静,悄无声息。
除了轮岗的军士有几分疲惫,脸上满是油汗外,其余的士卒该休息的尚且还在休息之中。
关隘的背后方向。
太阳缓缓爬起。
大地上泛著一抹碎金般的顏色。
田虎有几分心神不寧地踏出帐篷,一掀起帘子,正好看见时迁与孙安肩並肩走在一起。
时迁顺利把人接了回来,这也让田虎鬆了一口气。
隨即目光扫视过去,田虎的脸色又很快阴沉下来。
很明显吃败仗了。
百八铁鹰卫一个个如丧家之犬般归营且有不少人身负重伤,双目无神。
鲜血滴滴答答顺著手背流下,甲胃破碎,铁片镶嵌入背。
一些铁鹰卫身上的血洞触目惊心。
而主將.
田虎目光凝视过去。
孙安抬起头正好对上田虎淡漠的眸子。
“对不住了,主公。”
孙安嗓音干哑说道,身上的盔甲溃烂不堪,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是,卑职的疏忽。”
瞧见田虎没有应声,孙安的身子埋得更低,头缓缓低下。
“你看起来状態很不好。”
田虎同样压低了嗓门,一旁的时迁识趣,悄无声息地退下。
时迁自觉跑去安排军医给归来的伤员治疗。
“遭遇了一支强军,能够確定是来援助东光城的兵马。邓宗弼也在那一支兵马之中。”
孙安不徐不疾地说道。
田虎静静地等著后文,他知道区区一个偽三境是不可能让屠龙手孙安变成这样一副模样,更不可能让百八铁鹰卫逃回来的不足三成。
“其中又有两个三境高手,一个擅使大枪,另一个修持禪武绝学,宛若佛门金刚力士,两人联手,我亦难以匹敌。”
孙安低沉地解释道。
“辛苦你了。”
田虎目光扫过孙安左手上破烂不堪的鑌铁剑,有几分心疼地说。
鑌铁双剑是孙安的本命器物,结果都打成这副模样,可想而知当时的战况又该有多激烈。
孙安五指死死著残剑,肩膀上大枪枪刃划过的痕跡,还在渗出血痕。
“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田虎却是在此时发问,声音平静却免不了一丝残酷意味。
“我想打回去。”
孙安说话声音一顿,咬住牙齿,脸上杀气腾腾。
“还有机会,若是单打独斗,他们任何一个都绝不是我对手。哪怕是那个佛门力士,我有信心一百四十合內,斩下他首级。”
孙安厉声道。
“不对。”
田虎轻轻摇了摇头,“战场不是江湖武林,更不是过家家。兵法之道,从来都是以多打少,以强胜弱方才是正道,单挑只会出现在江湖武林,而绝不是战场。”
“机会肯定是还有的,不过———时迁——”
似想到了什么,田虎又唤了一声。
一边替残卒处理伤口,一边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时迁闻言,立刻一溜烟跑到田虎面前。
前一刻,还在任由时迁治疗的伤兵欲哭无泪地抓著手中半截断箭。
因为另外半截正插在其眼眶中,太阳穴不停抽搐,伤兵感觉自己快要被疼死掉了。
好在一旁的军医接过时迁丟下的手术器具,接替起时迁的工作,替中箭的伤兵治疗。
“说说你的情报。”
田虎道。
“卑职赶去那座废弃城关的时候,敌军已经撤走,这些人机警无比。不过从现场的马蹄印,以及部分伤员口中的情报可以確定至少两点准確情报。”
“第一对方是一支规模不大,一营之数,四五百人的骑兵队伍,全员骑兵。第二、从死尸上看甲衣制式与我们看到海市蜃楼中的那一支兵马完全不同。换句话说,应该是分属於两个势力。”
时迁不愧是盗字门中魁首一级的人物。
几乎是仅仅凭藉一个照面探听出来的情报,且摸了一把两方势力的根底。
田虎静默地站了片刻,目光打向那一颗升起的太阳,“两方的军马都是前往东光城,驰援的援军。可却又分属於两股不同的势力,这就很有意思了。”
田虎喃喃自语地说著:“对了,你说他们会不会有二心。”
“二心?”
时迁,孙安同时一愣。
“邓宗弼去请来的那一支兵马应该没什么问题。可另一支长矛兵方阵队伍,恐怕不仅仅是打援助的算盘。而且那几个方阵也不是朝廷方面兵马。那么问题来了,他们从何而来?支援东光城目的何在?仅仅是为了援助?”
田虎饱含深意地说道。
“这些人危险的很啊。”
田虎又道。
“那我们难道现在撤走?好不容易把辛从忠逼迫到如此地步,下一次再组织人手卷土,恐怕就没有此番容易。”
孙安眉头紧皱问。
“自然不是。”
田虎轻轻摇了摇头,“此番出山,若是打不下东光城我们就再难回去。打下了倒也罢了,正好以此为根基。打不下来,盐山是守不住的。”
一席话说得云里雾里。
“唉,若是乔道清先生在此,我等如何会被拖到此等地步,早就拿下东光城了。”
孙安忍不住抱怨。
田虎眉头轻轻一挑,“孙兄弟,你先下去休息且放心就是,东光城已是吾囊中之物,势必有办法剿灭他们。幻魔君有幻魔君的手段,我田虎亦有田虎的能耐,否则枉为地公將军传人。”
幻魔君就是乔道清的绰號。
此人还有一个身份,二仙山罗真人弃徒,公孙胜师弟。
孙安最早是奔著乔道清而来。
只是没想到乔道清与田虎合作一番之后,生了些许齦。
当然,乔道清也不是弃田虎而去,只是打著找寻九阳钟下落,告辞离开一段日子。
如此反倒是让孙安进退不得。
只能既来之则安之,再加上田虎礼遇有佳,孙安也就成为田虎魔下头號大將。
“既然如此小弟就静候哥哥的好消息。
孙安抱拳说道。
时迁脸色一直有几分阴晴不定,待孙安下去休息,时迁才说道:“主公接下来这仗可咋打?”
“无妨。”
田虎摆了摆手,“先派出人马,驻扎东光城北门,挖地沟,垒土墙,设陷阱,防绊马索。屯兵对峙再说其他。”
“啊?”
时迁一愣。
“如此岂不是会被几方兵马合击之。”
时迁异问道,硬桥硬马地打,这样的计划可算不上高明。
“无妨。我自有妙计,此乃第一步罢了。”
田虎眼神幽幽说道,地公將军传承可不仅仅只是练武修身之术,真正厉害的是其中种种兵书阵法。
一些阵式甚至不输武侯兵书中流传千古的八阵图。
又是一个大晴天。
本该是三军交匯,战场气氛逐渐紧张的时刻。
可无论哪一方的兵马,暂且竟都当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