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丟满碎纸的垃圾桶里,翻出那个纸团。
展开铺平在桌上,急促的手写写划划。
第一次:他觉得舒蕙教育孩子的方式不对,太过溺爱,他心底不赞成。
第二次:峰会晚宴归,他和那个林…什么,没半点关係,但舒蕙用『小秘情人』激他、他鬱闷也有气。
第三次:他生气舒蕙不顾病体出门、生气她和顏悦色对待唐满星。
写到这,秦於深笔尖颤了颤,缓缓写下最后一句。
第四次:他试图想与舒蕙生气。
钢笔自掌心脱落,秦於深跌坐进软椅。
之前的推断是错误的,必要条件,从来不是舒蕙同不同他生气。
而是他不能气舒蕙……
甚至是一丝想的念头都不能有。
梦境是警告的教训,尤其黑暗里的那道声音。
『记住,不要再试图惹她生气,不许拋下她先行离开,最后,防止它伤害她。』
防止ta伤害她。
哪个ta、是谁想伤害舒蕙?
那道声音是什么时候的自己、真实存在吗?
秦於深仰躺进椅背,一闭眼就想起黑暗中舒蕙的低泣。
他撑手起身,推开书房门往外走。
主臥大门没有落锁,握把向下一摁便打开。
地灯带的昏黄縈绕满室。
舒蕙睡觉永远开地灯,她接受不了全黑环境。
秦於深行至床边,模糊光影下睡顏恬静的小脸,他垂眼眸色深深看著她。
正式认识舒蕙有三个月了。
园初见,她说他是哑巴。
凉亭外侧,她见到他来便走,说有脏东西。
他送的礼物从来没见她戴过……可…可舒蕙会照顾醉酒的他;
嘴硬心软,还是会送衣服去浴室;
不允许他亲她,但真亲了也没打死他。
所以舒蕙对他,也是有一点好感的…对吧,一点点就行。
秦於深立在原地,脑海里天人交战,即將精分的思绪乱飞。
舒蕙梦到她在雪地,周围似有道滚烫的视线盯著她。
垂涎欲滴的,感觉她像一块肉骨头。
潜在的危险,嚇得舒蕙跑的飞快,毫无方向感的跑。
隱约见到雪地前方有团黑影,像是雪狼。
舒蕙想停下,可身体不听使唤、也剎不住车,直直撞进那团黑影里。
舒蕙双腿往下一蹬,猛地被嚇醒的失重感。
尚未缓过神,倏然抬眼,便见床边立著一道頎长黑影。
舒蕙深深吊了一口气,险些背过气去。
“……你他…m……”
没尖叫、没辱骂,那就是魂走了有一会了。
见状,秦於深赶紧靠过去,大手轻捏开她的下頜,让舒蕙从惊嚇中反应过来呼吸。
“我是想来看看你……”男人抱歉解释。
舒蕙借著他手臂的力量坐起,受惊过度的嗓音还有些飘。
“…看你的香蕉菠萝皮啊…看看看……半夜想不开也別吊我床头啊…”
秦於深:“……没有想不开。”
坐起靠近,舒蕙才真正看清秦於深的脸。
深邃好看的眼眶緋红,眸底浅浅泛起血丝,欲落未落的泪掛在眼睫。
看得舒蕙心底一惊。
不会吧,骂他两句。
半夜还躲起来偷偷哭?
“秦……”舒蕙话音刚起就哑住。
男人单膝跪上床,躬身压过来,將她整个抱入怀里。
脑袋埋进颈窝,眼角残余的湿濡蹭到皮肤,带来痒意,舒蕙下意识耸肩。
秦於深双手抱的更紧,像是生怕她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