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张敏之还没有出声,张延龄立刻反对:“娘,姐姐就算聪明能干,她也是个女孩子,冒用我的身份去书院,万一被拆穿了怎么办,就算运气好,见到了圣上,那万一被圣上发现她是个女孩子,那可是欺君之罪啊!娘,还是让我去吧,我是男人,我……”
“你以为我不让你去,你瞧瞧你自己的样子,岳麓书院是要考进去的,不是打进去的,但凡你有你姐姐一半聪慧,我也不会选择她!”
“可是娘,这太危险了,太危险了!”张延龄深深懊悔自己平日的懒惰,“我不同意。”
金氏转过头,看向张敏之,说道:“敏之,我向来把你当男孩子养,这一次,就让娘自私一次,你不用担心,娘和你弟弟一定会在你成功之前保住你爹,倘若你失手了,不用怕,黄泉路上,咱们一家四口也能团聚。”
张敏之大惊,母亲这是抱著必死的决心,她立刻说道:“娘,我不怕,我一定可以做到,你不要胡思乱想。”
“娘没有偏心,你应该知道,你从小,娘就在你身上寄予厚望,也不怕和你说,原本张家的家財,娘是准备让你和你弟弟一人一半的,你在沧州的名声並不算好,想著以后要是嫁不出去,你也可以有一份薄產度日,不至於被人欺负了……算了,说这些都是废话。”金氏说著抬头看向女儿,轻声问道:“你可愿意?你会不会恨娘,將你一个人……”
“娘,这是咱家唯一的出路,我只是担心你和弟弟,来者不善,我怕……”
“不用担心,这不是起火了么?我们会藏好,想办法让你爹知道我们的消息,一切我自然会妥善处理,这里是银两,还有一些身份证明,收好了,快点去,一刻也不得拉下。”金氏又细细做了一些嘱咐,这才放张敏之起程。
张敏之天一亮就出了沧州,路上断断续续听到了家中的消息,说知府大人次日就把案子断下来了,张秀才杀玲瓏女,意图谋害朝廷命官,罪名成立,將於秋后问斩。又说张家孤儿寡母在別院被火烧得乾净,自此就没有旁的消息了。
虽然只是离开了数月,如今再回沧州,街上的景色没有多大的改变,张家的酒楼还大门大开,人来人往,张敏之却有一些恍惚,仿佛隔了一辈子那么长。
离开时候的仓促紧张已经远去,取而代之的忐忑。
但是张敏之並没有停留多久,循著从前母亲留下的地址去了他们约定的地方,因为回得太著急了,张敏之並没有告诉母亲自己要回来了,所以金氏见到女儿,还以为是儿子回家了,隨口就问道:“你爹今天怎么样了?”
问完这句话,金氏就觉得有些不对,儿子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穿的可不是这件衣服呀!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金氏立刻想到了一件事,驀地回过头又看向来人,又惊又喜,看向女儿,小心地叫了一声:“敏之?”
“娘,我回来了!”张敏之跑了过来,取下帽子丟到了一旁,抬手就抱住了金氏,欢喜地说道:“我得了圣上的旨意回来了。”
金氏呆了呆,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低问道:“得了旨意?什么旨意?你是说,你爹有救了?敏之,你成功了吗?你见到圣上了吗?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母亲一张口就停不下来了,连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张敏之耐心地听她问完,才將脑袋搁在金氏的肩膀上,笑著说:“娘,让我先进去,我朋友还在外头等著呢!”
母亲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將女儿拉进屋。
张敏之也没有耽误时间,立刻就將自己这些时日的经歷告诉了母亲。
知道太子已经知道了她是女儿身,金氏一听,脸色已经大变,立刻问道:“敏之,太子怎么会知道?”
张敏之见母亲这么紧张,硬著头皮说道:“他说我救过他,自己跟他坦白了身份。娘別担心,太子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但是一路也帮了我不少忙,他是我的恩人。”
金氏又惊又怕,又后悔:“如果不是当时你救了太子爷,恐怕一进书院就被拆穿了吧?不,应该说你根本就没有机会进书院!”
张敏之点了点头:“换一句话说,娘,太子就是我的恩人。”
说著这句话,她略有些心虚,方才有意隱瞒了跟太子殿下目下的关係,生怕母亲太过害怕紧张。
金氏却是双手合十低念道:“何止是你的恩人,是咱们全家的恩人。”之后,又確定女儿得到这道圣旨,母亲心情十分激动,想著女儿这一路必然是吃了不少的苦,才得了如今的收穫,又很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