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灭杀抄家
寞城城门外黄沙扬起,铁蹄碾过,十二道青影如割裂大漠的冷锋,当先那匹鳞甲青马甩动鬃毛,有冰晶般的碎屑籟坠落,若有识货之人可以认出,这是来自极北冰原的霜鳞驹。
此刻正午时分,踏著滚烫的沙砾,骑队在烈日下逼近寞城。
为首少年端坐在鞍上,纯白锦袍外罩著玉色软甲,腰间悬掛的双鱼玉佩隨顛簸轻晃,在阳光下折射出碎钻般的光芒。
他抬手拨弄被风沙吹乱的额发,露出剑眉下一双琥珀色瞳孔,眼尾微挑,带著不属於少年人的沉敛。
“少主,寞城到了。”左侧膘肥体壮的恶汉缩著脖子凑近。
少年闻言抬头,目光掠过与其他地方迥异的城头,被墙缝里钻出的野蔷薇勾住视线:嫣红色瓣沾著晨露,在风中轻轻颤动,墙下竟蔓延著半人高的紫首,叶片上还停著几只蓝蝶。
深吸一口气,少年鼻翼微动,不同於荒漠里惯有的燥热气息,风中混著首的清甜、蔷薇的馥郁,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薄荷清凉。
“近来传言西北寞城已成新绿洲,今日一见,果然禽声,气氮盒。”少年的声音被风送出去。
右侧恶汉立刻赔笑,满脸横肉挤成核桃纹“少主喜欢直接占下便是,您身为十三大寇之后,大能亲孙,他们岂敢拒绝?”
话音未落,少年手中马鞭突然抽在地上,炸起三尺高的烟尘。
“我不是徐元。”少年侧头睨向那人,琥珀色瞳孔里翻涌著冰碴,
“別把他那一套放到我身上。”
恶汉喉结滚动,后颈的冷汗顺著刀疤滑进衣领。
“是是是......属下不该多嘴......”恶汉慌忙低头,却见少年已策马向前,纯白锦袍下摆扫过一株异色蒲公英,绒球般的种子腾空而起,在阳光里化作金色的雾。
骑队紧隨其后,霜鳞驹的蹄印里渗出点点水珠,落在草地上立即冒出嫩芽。
城门洞吹来的风带著湿润水汽,少年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梨,
穿过拱门时,他目光扫过两侧摆摊的老人,左边卖的是沾满露水的葡萄,右边竹筐里躺著嫩生生的萵笋,竹筐下还臥著一只猫,尾巴扫过少年马腿时,竟缠著几缕碧绿的草叶。
少年含笑道:
“果真是片好地方。”他回首吩咐:
“勿要惊扰旁人,我等入城一观。”少年轻扯韁绳,霜鳞驹踏碎满地梨,身后骑队敛去凶神恶煞之態,翻身下马,手牵霜鳞驹,连马蹄声都轻了几分。
与此同时,城西醉仙闕最顶层的密室中,数个门派的长老正在密谋,青铜兽首香炉里,盘旋著淡紫色的隔音结界烟雾。
“三个月了!”光神殿长老一掌拍碎茶案,檀木屑四溅,
“源脉封禁至今,我门下弟子修炼居然要从虚云宗赊帐!欺人太甚!”
“谁说不是呢。”玄阴派老阴侧侧地摩著骷髏杖“我家圣女正是衝击四极境的关键时刻,现在还差三千斤源呢....:
她乾的唇瓣皸裂,绽出金箔裹就的尖牙,
“虚云宗那老匹夫上次见我时,竟然说『资源有限,我等当同舟共济”,呵,端的是巧舌如簧最年轻的鱼空门长老突然前倾,压低声音:
“诸位还记得半年前那晚吗?那位道兄被玄机子捡回来时,可是连神魂都快散了。”
室內骤然安静。
半年前与玄机子同至一处废弃矿脉寻宝,忽有虚空裂开,一具残破身躯坠落,仅散发之威压便令人肝胆俱裂,那近乎裂成两半的躯体,竟仍在自行癒合!
夜派美妇轻抚膝上的七弦琴,低声道:
“你们说......那位道兄现在情况如何了?”她的指甲涂著鲜红丹蔻,此刻正无意识地抠进琴身,
“你们不知道,我旬月前派人再度探查那片矿场,那里已成了一片海!枯骨都发了芽....
这等修为......
男“莫要自己嚇自己,”光神殿长指尖掠过石桌边缘的源石纹路,老眼中精芒微闪,
“半年来玄机子领人种得满城草,吾猜是某种疗伤之法,那位道兄伤势如此之重,或已化道亦未可知......“
“管他什么阵法!”血煞宗壮汉猛地站起,
“老子打听到,虚云宗自己的源矿可从来没停过!他们一个月的进项,抵得上我们一宗往年开採一年!”
“啪!”一枚留影石被拍在桌上。
其中浮现的画面,赫然是虚云宗弟子秘密运输大量源石的场景,画面角落,几个衣衫槛楼的矿工,正被锁链拴著推进矿洞。
“好个名门正派!”老嫗尖笑,
“玄机子素来自翊正道,不让吾等驱使百姓,自己倒用得顺手!”
鱼空门长老忽阴侧侧笑道:
“我有一计,十三大寇別天云之孙不是刚入城么?我等略施小计,教他去探探那位道兄的虚实..”
眾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碰杯虚云后山的薄雾中,李若愚指尖轻点,上方那朵晶莹大的瓣上,清晰地映照出醉仙楼密室的场景,各派长老狞的面容、桌上浮现的源石运输画面,以及那些被锁链束缚的矿工。
“你怎么看?”李若愚老眼微微眯起。
俞珩没有立即回答,反而拂袖一挥,画面定格在被锁链拴住的矿工身上:
“师尊对虚云宗强迫凡人下矿之事,作何看法?”
李若愚灰袍无风自动,眼中闪过一丝厉芒:
“若真如这些鼠辈所言,表面道貌岸然,背地里行同狗......”枯瘦手掌条然碾灭一束紫“那为师说不得要做一回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了。”
“哦?”俞珩眉梢微挑,玄黑道袍上流转的纹路慢了几分,
“师尊至今未走,想来另有隱情?”
老人从袖中取出一截乌黑锁链,正是画面中拴住矿工的那种,锁链泛著奇异的光泽,链环內侧刻满细密的符文。
“此物名唤『采源链』。”
李若愚指尖轻触,锁链突然舒展成一条光带,將三丈外一块巨石轻轻环住,当光带收紧时,石头上浮现出防护阵纹,
“实则是保护凡人的器具,我们生在南域,大多不曾见过此物。”
俞珩眸光微动。
“虚云宗確实称得上正派。”李若愚语气缓和下来,从怀中取出一本帐册,
“他们招募矿工,月俸是其他宗门的五倍,每月按时发放,若有人身意外....
帐册自动翻到抚恤页,上面详细记录著死亡一人,每户获赔三百两白银,子弟可优先入外门修行。
俞珩注意到一个细节:帐册边缘已经起毛,显然经常被翻阅。
他伴作疑惑道:
“既然如此,为何偏要用锁链这般羞辱之物?换成帽子难道不行?”
“这便是人心微妙处了。”李若愚淡笑,他指尖轻点,帐册自动翻到记载矿工抗议的那几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