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中,姬成弘的脖颈以诡异的角度后折,喉骨碎裂的“咯咯“声从气管里挤出,他的身躯如破布般瘫软倒下。
俞珩喘著粗气踩住他的胸膛,正要补上一拳,却见姬成弘眼中却骤然爆发出惊人的亮光,
“嗖!”
一道妖艷血光突然从他掌心进射!
一根红得发黑的细针,仿佛是用无数生灵的精血凝练而成,散发著令人作呕的腥气,细如牛毛,带著撕裂虚空的锐啸,针尖冒著幽幽寒芒。
悄无声息地化作一道飞速红线,跨越两人之间的距离,射向俞珩的眉心!
这根血针是姬家耗费心血炼製的禁器,就算在神力枯竭的荒古禁地,也能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威力!
死亡的威胁如同一座大山笼罩下来,俞珩的瞳孔极度收缩,几乎要缩成针尖大小。千钧一髮之际,他眸中生出两枚金色的字法印,法印急速旋转,將周围的雾靄都看得一片通明。
他捕捉到了血针那诡异的轨跡,俞珩猛地极力偏头,脖颈处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钢弦。
“!”血针擦著他的侧颈穿过,带起一串紫色的血珠,针尖上的咒力侵入伤口,让俞珩感觉侧颈像是被烙铁烫过一般,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血针势如破竹,洞穿了他身后百丈厚的黑色巨岩,在岩石上留下一个细小的孔洞,孔洞周围的岩石瞬间化作飞灰,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俞珩侧颈出现一个半圆形的凹槽,深可见骨,紫色的血液不断滴落,在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坑洞。
令人惊骇的是,恐怖的伤口处,肉芽正在疯狂蠕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著,散发出勃勃的生机。
姬成弘看著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心中震悚不已,他实在无法理解,俞珩为何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內做出反应,更无法理解他那恐怖的恢復能力。
他不敢有丝毫迟疑,赶紧狠狠灌了一口逆命浆,入喉的瞬间,姬成弘破碎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修復,塌陷的喉结重新隆起,断裂的鼻樑缓缓归位。
几乎在同一时间,俞珩和姬成弘弹了起来,两道身影又如同蛮荒凶兽般扑向对方,撕咬在一起!
俞珩目光冰寒,紫色气血如海啸般爆发,双拳挥舞间,带著崩山裂石的力量,不断砸向姬成弘姬成弘眼中的战意炽烈,黑色拳头招招攻向俞珩的要害。
两人在雾靄中翻滚、碰撞,时而拳脚相交,发出沉闷的巨响;时而不择手段用牙齿撕咬,用指甲抓挠,场面惨烈而血腥。
俞珩的背上被姬成弘抓出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紫色的血液染红了他的衣衫;
姬成弘的胳膊也被俞珩生生咬下一块肉来,露出森白的骨茬,鲜血淋漓。
他们就像是两头失去理智的蛮荒凶兽,眼中只有对方的身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一將对方彻底撕碎!
粘稠的血珠顺著岩缝缓缓流淌,在冰冷的岩石表面积成一滩滩紫黑的水洼,倒映著两人挣狞的面容。
深绿的苔蘚被血浸透,变成暗沉的墨色,垂掛在崖壁上的古藤被溅上点点血星,血珠在藤蔓褶皱里滚动,闪著磷火般不祥的微光。
俞珩左眼肿得只剩一条细缝,血从眉骨一直蔓延到下頜,糊住了半张脸,唯有右眼还亮得惊人,像淬了血的寒星,他咧开嘴时,紫红的血沫顺著牙缝溢出,染得牙齿泛著妖异的色泽。
对面的姬成弘半边耳朵不翼而飞,耳廓处残留著参差不齐的齿痕,一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从锁骨斜划到肋下,皮肉外翻著,露出森白的肋骨。
每一次呼吸,伤口都跟著剧烈起伏,涌出的血沫在衣襟上凝成黑硬的血疝,又被新涌出的血液泡软,顺著裤管滴落在地,砸出沉闷的声响。
两人像两头对峙的困兽,死死盯著对方的眼睛,喘息粗重,
“............
两人的喘息声如同破损的风箱,在寂静的禁地中格外刺耳,每一次吸气,都能听到胸腔里血沫翻涌的黏腻声响;每一次呼气,都喷出带著浓重铁锈味的热流。
俞珩忽然扯动嘴角,紫血染透的牙齿在血污中闪露,笑得狞:
“姬圣主果然老矣,才几下便喘若断气,姬家有你这般脆弱家主,难怪经文难护,迟早必被人掘祖坟!”
姬成弘面不改色地碎出一颗带血的白齿,掛著一丝肉丝,他抬手抹去唇角的血沫,声音嘶哑却透著金石般的坚硬:
“我姬家传承万载,经歷过数次灭族之危都未曾断绝,你这黄口小儿懂什么?一个口出狂言的小辈,今日必被本座捶毙於此!”
俞珩隨手扯过崖壁上一株结著朱红果实的神药,连泥带根塞进嘴里大嚼,汁液顺著嘴角流淌,
“家主大人如此托大,想来是还藏著压箱底的禁器?”舌尖舔过唇边的血渍,
“方才那根血针威力非凡,再来几件让小道开开眼?”
“杀你,何须动用禁器。”
姬成弘话音未落,身形已如猎豹般扑出,带起的劲风掀起满地血污,两人瞬间绞杀在一起,拳脚碰撞的闷响在雾靄中迴荡。
俞珩仗著霸体恢復力疯狂近身,肘部撞向姬成弘的旧伤。
姬成弘掌风不断撕裂俞珩周身的气血,血珠在两人之间飞溅,染红了彼此的视线,古藤被撞断的脆响、骨裂的闷响、碎裂皮肉的声响交织成一片,惨烈得如同远古战场。
激战正酣时,姬成弘突然猛一低头,对著俞珩面门喷出一口金光!
金光中裹著一柄寸许长的金色小剑,是他暗藏许久的另一枚禁器!
这次俞珩早有防备,紫血猛地从脚底炸开,身形如大鹏展翅般斜冲而起,衣诀带起的气浪掀飞满地血。
金色小剑擦著他的靴底飞过,“噗”地钉入后方的巨岩,剑身上的道纹骤然爆发,在岩壁上炸出一个百丈宽的深坑,碎石混著被震落的血珠漫天飞溅。
俞珩足尖点在对面的狼牙石尖上,石屑籟滚落,他猛地嘧出一口混著血丝的碎牙,额角创口泊泊淌血,顺著眉骨滑进眼角,染红了半张脸,
他对著崖下的姬成弘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掺著血污的笑:
“险哉,若圣主尚有下一件禁器,小道怕是真要落荒而....:
话音戛然而止!
姬成弘指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灿金树叶,叶片不过三寸,却蕴含著令人室息的威压。
甫一出现,周遭空气便如沸汤般翻涌,他的神力源泉轰然炸开,澎湃气浪似大海狂涛往指端匯聚,叶片上的脉络泛出流金般的光泽,將山谷照得如同白昼。
“死!”一声沉喝如雷碾过,灿金树叶劈开瀰漫的山雾,带著崩裂崑崙的威势斩来,所过之处空气被抽成真空,盪开层层叠叠的涟漪。
俞珩脸上的笑意瞬间凝住,背后陡然撑开一对丈许金翅,羽片边缘泛著冷冽的弧光,双翅疯狂振起,带起漫天碎石,身形拔地而起的剎那,那道禁器已至眼前。
他竭力拧身,却听“啦”一声裂帛般的锐响,半边肩膀连带著上臂竟被齐肩斩断!
饶是俞珩素日心如古井,此刻也忍不住在喉间低骂:
“这老东西怎地带这多禁器!”
鲜血如决堤洪流般从创口喷涌而出,溅在金翅上烫出白烟,透过森白的骨茬能警见臟腑搏动,
他哪敢迟疑,忍著剧痛振翅,带起一道血箭往神山顶峰掠去。
必杀一击落空,姬成弘立在原地,衣袍被气劲掀得猎猎作响,面色比谷底深潭还要阴沉,
“神形?大鹏血脉?荒古禁地都能飞起来,怎有如此诡异之事?!”
他眉峰紧锁,却无暇细究,在崖石上踏出半寸深的凹痕,身形已如鬼魅追著那道血影往神山顶峰掠去。
越往神山之巔攀升,那股“荒”的气息便愈发浓重,仿佛有无形的浊浪从天际压来。
俞珩双眸陡然燃起两簇紫火,胸腔里的气血如岩浆般翻涌,体表轰然腾起丈许高的紫色神焰,
焰舌舔著周遭的灰色雾气,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后方追击的姬成弘瞳孔剧震,紫焰裹身的身影在“荒”气中穿梭自如,血肉竟似能与禁忌之力相抗!
这等紫血体质,莫说见於典籍,便是上古传说中也未曾闻过!
他紧了拳,俞珩越是神异,便越不能让他活著踏出这荒古禁地!
喉间滚动著腥甜,仰头灌下最后一口逆命浆,暗金色汁液入喉,让他干的脸颊泛起一丝血色,身形再度提速,追向崖壁上方的紫焰。
一步步接近峰顶,无形的诅咒如千钧锁缠上四肢百骸。
俞身上的紫焰虽仍在跳动,肌肤却已肉眼可见地干下去,饱满的肌理皱如老树皮,金翼的振动变得迟缓。
他低头咳出一口紫血,警见下方的姬成弘已经形如枯稿,乌髮早已褪成霜白,银髮稀疏如杂草,褶皱的皮肤紧贴骨骼,活像一具奔跑的乾尸,唯有那双眼睛,仍如恶鬼般死死盯著自己。
俞珩猛地振翅,金羽在空中划出残影,眼角猝然爬满皱纹,如刀刻斧凿般深刻,髮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灰白,不过一灶香的功夫,已显出中年人的沧桑模样。
失血带来的眩晕如潮水般涌来,俞珩只觉眼前阵阵发黑,每振动一次翅膀,都似背负著整座山岳。
下方姬成弘的嘴唇已紫如死灰,却仍在喉间发出的喘息,艰难地向上挪动,瞅见俞珩振翅无力,缓慢低飞,他抖手拋出一颗黑珠,
“轰!”
珠子在俞珩身下炸开,浊浪般的衝击力瞬间折断了他的左翼与右腿,金翅断裂处爆出漫天血雾,俞珩却借著这股反震之力向前扑出。
霸体的强悍在此刻显露无遗,他以残存的独翅撑地,断腿在岩石上拖出长长的血痕,一点点向著峰顶蠕动。
那里的神泉是唯一的生机,他必须爬过去,指爪抠进岩缝,带起串串血珠,每挪动一寸,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哎声。
姬成弘的老眼已浑浊如蒙尘的琉璃,却能模糊望见那道血影在蠕动,他强提一口仅存的生机,
枯瘦的手指抠著岩石向上攀爬,指甲崩裂处渗出血珠,转眼便被“荒”气蚀成黑痕。
俞珩的紫焰已弱如残烛,半边身子拖在地上,身后的血痕豌如蛇。
忽然,前方迷雾渐散,听见上方滴水声,馥郁的芬芳钻进鼻腔,抬头望去,七株通体莹粉的小树扎根於玉台,树冠垂落的晶露坠入泉池,激起阵阵涟漪。
神泉就在那里!
而此刻,姬成弘的手,正抓住了他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