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厂长虽面露失望,內心却鬆了一口气。
他有自己的考量,但又不想让居易觉得他偏袒他人。
不过,居易不愿当官倒让他有些意外,但也轻鬆了不少。
居易笑著说道:“杨厂长,实话跟您说吧,帮我办事,那边也有我的好处,衣食无忧。
要是您给我安排位置,难免招人嫉妒,这可不是小事。
所以,这事就算了吧。”
“哈哈……”
杨厂长大笑,指著他说:“你呀,既然无意於此,那也好。
你为厂里立了大功,日后有什么事,儘管来找我,我能帮的一定帮你。”
居易明白,像杨厂长这样的人,若居易没从重索取好处,反而会让他不安。
毕竟这样的人难以掌控。
但如果他已经经手了一些利益,那就无需担心了。
正直的人有时令人敬而远之,只有同路人,才能让人放心。
居易自然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他才含糊其辞地表达態度。
而且他確实对当领导不感兴趣。
即便他不当领导,有厂里最高领导撑腰,又有谁能轻易冒犯?
既然大家地位相差无几,何必爭这个出头的机会?他才二十多岁,如果真的当了领导,万一杨厂长还是斗不过李副厂长,那些急於表现的人会不会针对他?这些都是未知数,不得不防。
拱了拱手,居易笑道:“那以后还请杨厂长多多关照。
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不算早退吧?”
“快去快去,也不是第一次了。”
杨厂长笑骂一句,待居易离开后,坐下来看著手中的单子,露出满意的笑容。
娄晓娥正坐在床上织毛衣,见居易回来,有些惊讶。
“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不上班了?”
娄晓娥问。
“咦,你不是说要回去吗?”
居易更疑惑了。
娄晓娥惊呼一声:“是啊,我本想现在就走,但你回来了,那就改天吧。”
说著,她下意识摸了摸肚子,还无法確定。
她没有噁心感,见到居易回来,就想著再试试。
从袋子里拿出吃的和雪膏递给居易:
“明天走时记得带上,別亏待自己。”
“好,你是主子,我听你的。”
娄晓娥嫵媚一笑,抹了些雪膏。
婚前她不稀罕这些,婚后却很看重。
並非买不起,而是她家身份特殊,捐了不少东西,后来为安全起见,嫁给了许大茂。
虽然后来钱不少,但票(bedd)很稀缺。
他们家也不敢乱买东西,怕被举报。
所以她很久没用雪膏了。
她摸了摸,靠近他的鼻子轻声问:“香吗?”
“嗯?”
居易疑惑。
“嗯,闻著挺香的,晚上记得涂一点。”
居易偷偷笑著。
娄晓娥白了他一眼:“別这样。”
但她记住了这事,心想晚上洗澡后就抹上。
白天人多,居易不敢和娄晓娥待太久,说了几句就到隔壁去了。
隨著大家陆续下班,原本冷清的院子渐渐热闹起来。
孩子们放学后更是活蹦乱跳地玩耍。
这时,中院一位六十多岁的婆婆,穿著打了补丁、不太厚实的衣服,在屋里看著粮缸发愁。
不远处,一个穿著同样补丁衣服的十来岁男孩正在认真做作业,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嬉戏。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男孩抬起头看著奶奶,关切地问:“奶奶,怎么了?”
老奶奶回过神来,原本忧愁的表情消失了,露出缺了几颗牙的笑容说:“没事,我在想晚上给你做什么好吃的呢。”
男孩摇摇头,消瘦的脸显得有些病態:“奶奶,不用麻烦了,什么都行。”
“哈哈,你先写作业,我去一趟。”
出门后,原本笑著的奶奶又皱起了眉头。
她看了看周围的邻居,犹豫了一下,终究没迈出脚步。
最后目光转向中院,下了决心一般往那边走去。
“咚咚咚。”
“一大爷在家吗?”
一大爷正坐著抽菸,隨意答道:“在,进来吧。”
“一大爷,没打扰你吧。”
薛大妈进来后拘谨地拉扯著衣角。
“是薛大妈啊,快坐下,有什么事吗?”
一大爷忙递过凳子。
薛大妈摆手:“不用不用,我马上走。
是这样的,你家还有余粮吗?能借我一点吗?下个月还你,可以吗?”
大爷看见角落里堆放的十几斤玉米面,苦笑著对薛大妈说:“薛大妈,不是我不愿意借,我们自己也不多了。
您也知道,每家的粮食都有定量,我还得照顾聋老太太,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东西了。”
薛大妈搓著手,勉强笑了笑:“哦,这样啊,那我先回去了。
不好意思,打扰了。”
“薛大妈,真的很抱歉,实在是没多余的粮食了。
要不等下个月的粮本到了,我匀一些给你?”
大爷显得非常抱歉。
“不用不用,我再想想办法。”
薛大妈连连摆手,脚步蹣跚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