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红著眼睛,喘著粗气,接著说道:“那天堂寨不过是砧板上的肉,今天打不下来,改日照样能打!可我那白莲寨要是完了,老子手下的人心就散了,还打个屁!”
“你们要是顾念咱们结盟的情分,就让我张鬍子先回去救火,待我料理了那帮偷家的官狗子,回头老子加倍偿还各位,亲自带兵来把这天堂寨推平!若是不愿……”
他猛地往前踏一步,凶相毕露:“那就休怪老子翻脸无情!现在这里跟你们做个了断!是放老子走,还是现在就见血,你们自己选!”
他身后的贼兵见状,同样拔出半截腰刀,与其他几个贼首的卫兵怒目相视,帐內气氛瞬间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刘七和王魁等贼首被张鬍子突然爆发出的凶相震住,他们虽有不满,但深知张鬍子为人凶蛮,急了眼什么都干得出来。
而且对方正是狗急跳墙的时候,此时火併,自己这边未必討得了好。
几人眼神交流了一下,还是王魁冷哼一声,退后半步:“罢了罢了,你老张要赶著回去救火,我们拦你作甚?不过你记住今天的话!我们就在这里等著你救火回来,再攻天堂寨!”
刘七也悻悻道:“快滚吧!別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张鬍子见势力最大的二人鬆口,不再纠缠,重重一抱拳:“谢了,兄弟们的情谊,我张鬍子记下了!”
说罢,他不再耽搁,大步衝出营帐,厉声嘶吼:“传令!立刻拔营!隨老子回援老巢!”
顷刻间,原本围著天堂寨喧囂震天的贼兵,因为张鬍子的撤退而空了大半,张鬍子带著本部七八百號贼兵火急火燎地沿著回白莲山的老路疯狂疾驰。
他们轻装疾行,人人都被老窝被端的消息刺激得红了眼,尤其是那些家眷还留在巢穴的贼兵,只想早点赶回去拼命。
队伍在狭窄崎嶇的山路上拖得老长,散乱不堪,甚至因为过於著急,而连派出斥候在前面探路都给忘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天堂寨下山后,就马上被躲在林间的眼睛给盯上了,马宝派出去的精锐斥候混跡在山中,就像准备捕获猎物的野兽般,死死盯著这些著急忙慌的贼眾。
斥候一路监视著贼眾,並將消息匯报到马宝手中,马宝得知贼眾果然按照他所料想的回防,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冷峻的笑意。
“传令下去,检查军械,准备战斗。”他对著身旁的都司们命令道,“待贼眾进入伏击圈,就给老子打他娘的,一个都不要放过!”
“遵命!”
马宝的命令迅速被传达下去,分散部署在山道两侧的官兵们隨即检查起手中的武器,弓箭手们从箭囊內抽出三支箭矢,插在身前鬆软的泥土,只等贼眾到来,便能以最快的速度將箭矢射出。
很快,伏兵们远远便看见贼眾仓促赶来,他们对即將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一头扎进了这两山夹峙、林木茂盛的谷地。
隨著越来越多贼兵进入伏击圈,马宝也缓缓拔出佩刀,终於,他高举佩刀,厉声暴喝:“放箭!”
隨著这道暴喝从山坡一侧炸响,两侧林间隨即射出大量闪著寒芒的箭矢,箭矢如蝗,带著沉闷的呼啸声,狠狠砸向毫无防备的贼眾。
噗噗噗——
啊——
下一刻,赶路的贼眾在箭矢的洗礼下,就如收割麦子般被射杀一片,他们並没有穿著甲冑,只有那些小头目有著诸如皮甲、锁甲之类的防护,普通嘍囉只有一件单薄的单衣蔽体。
因此,箭矢能够轻鬆划开他们身上的单衣,深入血肉,一个个贼兵中箭倒下,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官军!有埋伏!”
遭到伏击的贼眾登时大乱,惊叫声、怒骂声、哭嚎声震天动地,明军弓手快速射出三轮箭矢后,只听一道沉闷的號角声,刀盾手纷纷怒吼著衝出藏身处,杀向混乱的贼寇。
明晃晃的刀枪在闪烁著刺骨的寒芒,官军居高临下冲入混乱的人群,接下来的战斗瞬间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