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想儘可能地多留住这种感觉。
柔软的触感穿透麻木的感官,像细小的蚂蚁爬过皮肤,一路痒到血肉模糊的伤痕上,让那里也跟著泛起细密的刺痛。
第二日,趁著白天魔气稀少,玉笺跟著村民从林中捉了只肥兔回来。
她最甜,最擅长討巧,半日下来哄得村民对她心软,捉兔子的地笼也是村民借的。
她兴高采烈地抱著兔子跑回瓦舍,本来是想饱餐一顿,可真的带了回来,对著那身茸茸的软毛,却实在下不去手。
玉笺有些模糊的感觉,依稀记得,从前如果抓到野味,好像身边总有人会替她细心打理乾净。
可那人是谁?
她努力回想,前世记忆里並没有山中生活的经歷,这个世界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终究毫无头绪。
她对著兔子湿润的眼睛无奈,转头看向一旁的烛鈺。
这位昔日不染尘俗的天宫太子此刻虽跌落凡尘,却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见玉笺望来,他只微微偏头,墨玉一样的眸子里透出些许不解。
玉笺只得放弃,看向脚边的兔子,轻轻踢了一下,“快走吧。”
那兔子浑然不知自己逃过一劫,仍睁著圆溜溜的眼睛与她对视。
玉笺牙根一阵发酸。
最终嘆了口气。
算了……兔子这么可爱,不吃也罢。
玉笺又出去了一趟,从村民那儿得了些吃的,捧著碗高高兴兴地回来,说有吃的了,还向烛鈺展示。
碗里装著一些瓜果粗点。
这几日,烛鈺一直没有太多表情。
即便醒来后也笼罩在一股阴鬱之气里,与从前那个清贵疏离的太子气质大相逕庭,玉笺不敢轻易打扰,只是默默守著。
可却也因为玉笺在他身边,烛鈺几次三番胸心口涌出的阴暗念头都被莫名按捺,平息几分。
烛鈺有想过,若是没有玉笺在的话,他心中会涌起无数恶念。
那是一种抑制不住的,想要摧毁万物的衝动。他被摧折跪地,踩断傲骨,剥鳞抽筋……这四百年来顺遂人生中从未想像过的痛苦,不仅是痛,更是刻入骨髓的屈辱。
烛鈺闭了闭眼,復又睁开。
居然有人在照顾他,不加掩饰的疼惜他。
照顾这个词,对他而言很是陌生。
他既是真龙,六界间的至强,自然不需要照料。
哪怕他照样会疼。
被她这样呵护著,连这残破世间,都好似变得值得眷恋。
他转过头,看见玉笺正叼著粗糙的饼子,配著几个瓜果,清汤寡水,却吃得有滋有味。
这种东西……当真能入口?
凡人之躯,为何需靠这些维繫?
他垂眸,目光定在她脸上。
却见她无意间伸出一点舌尖,轻轻舔去唇边的饼渣。
烛鈺眸色缓缓变深。
玉笺有所感应,抬起眼,发现烛鈺正垂眸看著自己。
他一直都在看自己,但这会儿目光深沉,莫名带著一种她看不懂的危险意味。
她一无所知,仰起头,甚至有些高兴,“殿下,你也想吃点东西了吗?”
烛鈺没有开口。
看著她端著小碗走近,坐在他旁边。
她从碗里拿出一颗洗的乾净的青枣,对他说,“殿下,这是上午我跟著村里人一起摘的,可新鲜了,特別甜。”
说著,像是为了证明所言不虚,自己先咬了一口,眼睛很亮。
眼前光线一暗,玉笺抬起头。
清浅的呼吸掠过耳际。
烛鈺那张雋美绝伦的面容在她眼前放大,玉笺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他微微偏头,鼻尖轻擦过她的鼻尖,侧首张口,轻轻衔走了她咬了一半的枣子。
薄唇抿著,舌尖一卷含了过去,在齿间碾碎,清甜的汁水漾开,一点一点咽下去。
玉笺怔怔的看著他。
看愣了。
后颈发麻,身体僵住,动弹不得,心跳快得像是要撞出胸膛。
烛鈺从容地抬起眼,漆黑的眸子锁著她的身影。
好看的眉眼,极具侵略性和压迫感。
玉笺慌忙低下头,盯著自己手里的小碗。
听见他点评,
“是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