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穗穗看过去。
陆临舟却连完全回头的动作都没有,只是侧过了脸。
放映机的光束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冷硬的线条,遮住了大半表情,只留下紧抿的唇角和冰冷的眼神。
他的语气平静,却字字清晰,让周围几个竖起耳朵的人都听得明明白白:“不必。”
两个字落地,舒佳凝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陆临舟没停,继续开口,声音里带著不容置疑的篤定,还特意加重了某个词:“我妻子需要我照顾,这里的位置很合適。舒佳凝同志,请回到你的座位,不要影响大家观影。”
舒佳凝站在原地,手指死死攥著外套衣角,指节泛白,眼眶瞬间红了。
陆临舟在这么多人面前,用“妻子”称呼林穗穗,还把她的提议毫不留情地驳回,连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
林穗穗裹著军装外套,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层暖意从布料渗进皮肤里,心里的好奇渐渐被一种奇怪的情绪取代。
陆临舟对舒佳凝的態度,没有丝毫犹豫,没有半分迁就,只有冰冷的疏离和不留情面的拒绝。
他们不是聊清楚了,准备结婚吗?
好不容易哄好的人,就又这么得罪了?这合適吗?
林穗穗看向陆临舟的视线,变得柔软了些。
她一直觉得陆临舟在眾人面前表现得跟她很恩爱,只是因为想要在军校更加坐实他们是“夫妻”这件事。好搅黄她和吴景越的婚事。
可现在他们的关係已经人尽皆知了,那他还有什么必要继续造“人设”呢?
所以……她可不可以理解为,他不是在演戏给舒佳凝看,也不是为了应付旁人的目光?
林穗穗看著陆临舟,眸光带著点不可置信。
直到旁边的椅子“嘎吱”一下发出声响,林穗穗收回视线看过去。
是舒佳凝不小心撞到了椅子。
她最终没再说什么,只是咬著下唇,红著眼眶转身往后排走,脚步仓促得撞到椅子。
离开的背影,甚至有几分落荒而逃感。
直到舒佳凝的身影消失在他们视野里,礼堂里才重新恢復了之前的安静,只有放映机的转悠悠的声音和电影里的台词声在迴荡。
陆临舟转回头,目光落在林穗穗脸上。
见她裹著自己的外套发愣,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声音放软了些:“还冷吗?外套再拉一拉,领口能护住脖子。”
林穗穗回过神,摇摇头,指尖轻轻摩挲著外套的布料。
外套的暖意裹著她,陆临舟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这一刻,她一直被迫强硬的心臟,忽然就柔软了几分。
……
灯光彻底熄灭,礼堂里只剩白布上跳动的光影和电影里的台词声。
黑暗像一层柔软的纱,裹住了所有细微的动静,也让感官变得格外敏锐。
林穗穗裹著陆临舟的外套,能清晰地感觉到身边人的存在感。
他坐姿端正,呼吸平稳,袖口偶尔蹭过她的胳膊,带著淡淡的体温,不刻意却也无法忽视。
电影放到游击队在地道里设埋伏的紧张情节。
林穗穗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肩膀撞到椅背上,还没等她调整姿势,就感觉到一只手臂轻轻抵在了她身后的椅背上,虚虚地护著她,没碰到皮肤,却刚好挡住了她可能再往后靠的力道。
那动作太自然了,像下意识的反应。
等她反应过来时,陆临舟已经收回了手,目光依旧落在白布上,仿佛刚才那一下只是偶然。
幕布上的地道战正演到紧要处。
林穗穗看著感受著陆临舟的呼吸,突然想起之前她和陆临舟也曾经下过柳湾村陆家的地道。
那时候的陆临舟刚从傻子变回来,眼神里全是疏离和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