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差役简单地给石勇说了一下情况,言语间对那位陆翰林颇为敬畏。
石勇听得云里雾里,却也不敢多问,半晌才想清楚前因后果。
今日真是遇到了贵人,否则不仅他这条烂命就交代出去了,还会令祖上蒙羞!
这样想著,心中对那位素不相识却仗义相助的陆翰林感激涕零。
若能有幸再见,必要好好报答。
两位差役带著来到府衙外,吩咐道:“你在这儿等著,待会儿陆翰林要见你,別乱跑。”
石勇一凛,连忙点头。
於是,一件足以闹得家破人亡的冤案,在两位官老爷的谈笑风生中揭过,连半点水都没有激起。
……
王德才交代完毕,就引著陆临川前往谭文同的办公之所。
作为府衙基层小官,他平时几乎见不到府尹,今日算是沾了陆临川的光,心里盘算著若能在府尊那里留下个好印象,说不定这位置就能往上挪一挪……
陆临川自然懂这一层人情世故,待会儿替这位典史美言几句也是顺嘴的事。
混官场要和光同尘,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小人物最好也不怠慢。
穿过几重院落,府衙后堂已近在眼前。
李水生抱著新得的雁翎刀,亦步亦趋地跟在表哥身后。
“陆翰林请稍候,容下官先通稟一声。”王德才在门前停下脚步,整了整衣冠。
陆临川微微頷首。
新科进士游街那日,正是谭府尹亲自执伞盖在前引路,仪仗之盛令人印象深刻,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见……
不多时。
王德才从里面出来:“谭大人请陆翰林入內一敘。”
陆临川带著李水生进入后堂。
后堂陈设简朴,一张红木书案,几把官帽椅,墙上掛著“明镜高悬”的匾额。
谭文同正假装在案前翻阅文书,见陆临川进来,立刻放下毛笔起身相迎。
“下官见过谭大人。”陆临川恭敬一揖。
谭文同笑道:“状元郎不必多礼,今日怎么有空到老夫这陋室来了?”
陆临川將事情原委娓娓道来,特意提到:“多亏王典史处置得当,否则此事怕是要多费周折。下官初入仕途,於律例尚有生疏之处,幸得王典史指点,才未闹出笑话。”
王德才站在一旁听得喜笑顏开,连连摆手:“陆翰林过誉了,下官不过是尽本分而已。”
谭文同捋著白鬍鬚,对王德才道:“你做事一向勤勉,当得起这番夸讚……”
这就算是在领导面前露了脸。
王德才感激地看了看陆临川。
三人落座,话题从今日之事渐渐转到朝堂见闻。
陆临川应答如流,时不时夸一夸王德才。
王德才也投桃报李,言语间对陆临川推崇备至。
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李水生站在一旁仔细听著,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被触动。
……
石勇侷促地站在顺天府衙外的石阶下,抬头望了望府衙大门,心中百感交集。
他祖上曾是京营的世袭百户,后来虽因罪被夺取了官职,但好歹还是军户,能吃上皇粮。
他这双手也是能开三石硬弓,能舞四十斤大刀的,在校场之上不知贏过多少军中同僚……
可如今呢?
京营整编,裁汰老弱,上官明码標价,留任者需纳纹银三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