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川继续发问:“你家中还有何人?”
石勇微微一嘆:“回大人,小人原本有个长子,十岁那年染病早夭……如今家中只剩贱內和一个八岁的小子。”
“令正身子可有好转?”陆临川关切地问。
石勇摇摇头:“自长子走后,內人就一直病懨懨的。前些日子京营裁汰冗员,小人丟了差事,她急火攻心,如今臥病在床……”
三人边走边聊。
陆临川看似隨意地询问,实则已將石勇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此人三十出头,从小习武,十八岁就承袭了父亲的军职,一直在京营效力……算得上是根正苗红的良家子。
最难得的是,他骑射功夫了得。
冷兵器时代,骑兵几乎是战场上的决定性力量,骑射更是將机动性与远程打击完美结合的战术巔峰,能在高速运动中精准杀伤敌人,堪称古代战爭中的“空中火力支援”。
另一个时空的明末,外敌满清就是靠著骑射功夫纵横天下。
八旗铁骑来去如风,明人常言“满万不可敌”,足见其威势。
大虞立国之初,京营兵二十万,其中铁骑五万,人人能骑善射。
可如今二百多年过去,能开硬弓者竟已不足一成,精於骑射者更是凤毛麟角。
陆临川看著身旁这个落魄的军汉,心中已有计较。
水生若能跟著他学些真本事,將来进入军中往上爬,也能有个倚仗。
另外,有了这层师徒关係,石勇自然就成了自己的班底,日后可堪大用……
正这样想著,陆临时就听见他诚恳地说:“大人,我是个粗人,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如今家道中落,妻子臥病,今日若非大人相救,这条命怕是已经交代了。小人虽不才,却也有一身力气,骑射功夫还算拿得出手,看家护院更是一把好手。大人若不嫌弃,小人愿效犬马之劳。”
陆临川微微一愣,没想到对方直接开口投效。
这倒省下他不少心思。
不过,他却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装作思考的样子,晾一晾对方。
你情我愿固然好,但御下之道讲究个分寸。
若是答应得太快,反倒显得轻贱;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不被珍惜。
石勇以为对方是嫌自己粗鄙,焦急道:“大人,小人是真心实意想追隨左右。您方才在衙门里那般维护我,这份恩情,石勇记在心里。小人虽是个武夫,却也颇知忠义二字。若蒙大人收留,必当肝脑涂地,绝无二心!”
陆临川这才道:“石壮士言重了。我见你武艺不凡,是个好汉,早想结识一番……”
话虽然很客气,但那股上位者的威严却拿捏得很到位。
石勇很是惶恐。
寻常读书人都瞧不起武夫,更別说当朝状元郎、尊贵无比的翰林老爷,他要是真把这话当真了,就真成不知好歹、不识抬举的蠢人了。
他恭敬道:“大人乃文曲星下凡,石某不过一介粗人,能得大人垂青已是三生有幸,便是牵马执蹬也心愿足矣。”
陆临川笑道:“好,倒也不必牵马执蹬,你是个有真本事的,一身功夫不能荒废。”
他顿了顿,扶著李水生的肩膀道:“我这表弟想习武,一直想找个正经师父,你不如就收他做个徒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