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音未落,陆临川眼角的余光就敏锐地捕捉到,街道另一边的阴暗处,一个穿著深色短打、形跡鬼祟的身影正探头探脑,既不像是救火的邻居,更不像巡夜的兵丁或衙役!
京师有宵禁,此人绝非良善,当是纵火宵小!
念头电闪而过,陆临川没有丝毫犹豫,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猛地向那道黑影疾冲而去,留下跟他说话的老婆子一脸茫然,呆立当场。
那歹人藏得极深,紧贴著巷子口外街道的墙根暗影里,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猫腰蹲伏,身上带著几个鼓囊囊的竹筒子,里面装著气味刺鼻的油脂和引火的松明火绒,正警惕地左右张望,確认无人注意,便要去下一处目標继续纵火。
没想到一个人影就如离弦之箭般从巷子里直扑出来!
歹人大惊,拔腿就跑。
他显然惯於奔逃,跑得飞快,折身就往旁边一条更窄更黑的小巷子里钻。
陆临川哪里肯放过这製造混乱的祸首,直在后面穷追不捨。
两人在狭窄曲折的巷道中追逐,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那歹人听著身后之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心知跑不过了,待看清追来的竟是个清瘦的书生扮相之人,眼中凶光一闪,拔出袖中匕首,猛地转身刺出!
陆临川心头一凛,急忙侧身闪避。
他动作比对方快一步,险险躲过致命一刺。
趁他惊魂未定,陆临川直扑上去,左手卡脖子,右手擒手腕,顺利制住。
这人正想发力反抗挣扎,却发现对方五指如同生铁铸就,根本挣脱不动!
这书生力气也贼大了些!
歹人顿时有些慌乱,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愕。
陆临川趁他心神剧震之际,顺势一拧一转。
“咔嚓”一声轻响伴著歹徒的痛哼,匕首应声落地。
陆临川毫不留情,按住对方肩颈,借力狠狠將其摜倒在地,膝盖顶住其后背,彻底將其压制,厉声喝问:“说!是不是你放的火?”
那人被压得喘不过气:“放……放开老子!老子……”
情况紧急,巷口火光熊熊,远处喧譁声越来越响,陆临川心忧家人和街坊安危,也顾不得许多。
他一把抄起地上掉落的匕首,对著歹徒那只被自己拧脱臼的右手手掌,猛地用力插了下去!
噗嗤!
“啊——!”
悽厉的惨嚎瞬间撕裂夜幕。
那歹人万没想到这看似文弱的书生竟是个心狠手辣的活阎王,痛得浑身抽搐,涕泪横流。
陆临川握著匕首,声音冰冷:“说不说?”
同时手腕微动,拧转搅动。
“別!別別別!我说!我说!我说啊!”歹人魂飞魄散,剧烈的疼痛彻底摧毁了他的抵抗意志,连声哀嚎求饶。
陆临川这才停手,但匕首依旧稳稳地插在那只贯穿的手掌上,鲜血汩汩流出。
歹徒疼得浑身筛糠般抖动,脸色惨白,语无伦次地开始招供:“是我们悄悄进城来的……上头叫我们……到了约定时辰……就分头纵火……製造混乱……每人带了火油、火绒,还有火镰……行事要小心……不能、不能暴露……”
“行了!说重点!”陆临川打断他的废话,“为什么要在城內放火?你们有多少同伙?目的何在?”
歹徒疼得直抽冷气,断断续续地说:“不多,就七八个……分散在、在南城各处……至、至於为什么,上头说……说放火为號,城里一乱,城外、城外的兄弟们就、就带著流民……闯进来,从城墙那豁口,那里……要抢、抢粮抢钱……”
陆临川心中一惊。
果然是要里应外合!
不知道朝廷是否加强了防务……派了多少兵马去驻守?
那里地形本就因垮塌而复杂,一旦被大量流民衝击,后果不堪设想……
陆临川想了想,盯著歹人问道:“你们真的是流民?”
他敏锐地捕捉到对方言语中並未自认是流民,而是“城外的兄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