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兵丁立刻上前引路,將陆临川带到了一间用作待客的厢房。
此刻整个南城兵马司上下都在忙碌,既要安置避难的百姓,又要救治伤员、清点俘虏、扑救余火,加上又是深夜,故而暂时无人顾得上来“打搅”他这位贵客。
陆临川关上房门,终於鬆了口气。
浑身火辣辣地疼,尤其是右小臂那道深口子和左肩的刺伤,不过好在都没伤到血管要害,此刻伤口处血液已经凝结成痂,虽然依旧疼痛,但流血已经止住了。
他咬咬牙,开始解开皮甲的系带和搭扣。
动作牵扯到伤口,疼得他不由得齜牙咧嘴。
“篤篤篤——”
厢房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陆先生,是你吗?”门外传来程令仪带著关切的声音。
她先前被安置在隔壁的厢房,听到这边的动静,又闻到了那浓重的血腥气,心中实在放心不下,便寻了过来。
陆临川一愣,应声道:“是我。”
话音刚落,“嘎吱”一声,房门便被程令仪从外面推开了。
程令仪一眼就看到了陆临川身上血污斑斑的皮甲,惊呼道:“先生,你怎么受伤了?”
当初听到陆临川要去缉拿匪首时,她心中就充满了不安,没想到这份担忧最终还是应验了。
陆临川停下了卸甲的动作:“不碍事,都是些皮外伤,程姑娘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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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程令仪微微頷首,“倒是先生你伤得这么重……我来帮你。”
说著,她便要上前帮忙。
陆临川立刻后退一步,果断拒绝:“真的不碍事,我自己可以,程姑娘不必劳烦。”
他察觉到程令仪依旧对自己似乎有別样的情愫,不由警惕起来。
自己是“有妇之夫”,不可能再跟她有什么瓜葛了。
小姑娘的身份毕竟不像清荷,她是正儿八经的官宦之后,且她父亲还是自己的好兄弟……
程令仪被拒绝得如此乾脆,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並未如寻常闺阁女子般羞怯退缩,只是抿了抿唇,固执地站在原地,並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陆临川感到一阵无奈。
对方好意关心,他总不好真的的恶言逐客。
脑筋动了动,他放软了语气,温声道:“程姑娘若真想帮忙,不如麻烦你去帮我弄点清水来吧?”
程令仪立刻明白,陆先生是想支开自己,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但终究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好。”
陆临川看著关上的门,这才真正鬆了口气。
不再耽搁,也顾不上形象,他立刻齜牙咧嘴,忍著剧痛,加快了卸甲的速度。
费力地將那件布满刀痕的沉重皮甲从身上剥了下来,“哐当”一声丟在地上。
里面的青色直裰也被划开了好几个口子,浸透了暗红色的血污。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右臂处的破口看了看,一条狰狞的伤痕赫然在目,不由得心里暗暗叫苦。
这时,门又被推开了。
程令仪端著一个盛了清水的铜盆走了进来,盆沿上搭著一条乾净的布帕子:“先生,您要的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