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淮正张大人。”陆临川清晰地吐出这个名字。
程砚舟先是一怔,隨即缓缓点头:“此人虽是清流,但持身中正,素有直声。”
“若真能得他鼎力相助,威望资歷皆足够,朝野上下確也挑不出太大毛病。”
“只是,不知他本人对这发行国债之策,究竟是何態度?”
陆临川道:“张尚书如今在家待参,颇为低调。”
“此次国债之议,至今未曾公开表达態度。”
“但以我观之,其人心性清刚,当是真心为国为民、心怀社稷之人。”
“若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未必不能说服他应允出山相助。”
程砚舟闻言,信心也增了几分:“既如此,不如由我替怀远去他府上试探一二?”
陆临川摇摇头:“此事干係重大,牵涉到未来公债署衙门的权责划分,非比寻常。”
“须得先稟明陛下,方为妥当。”
“怀远思虑周全,確该如此。”程砚舟表示赞同。
陆临川抬头望了望天色:“不过,时间確实不等人。”
“我原想通过循序渐进、利益交换的方式,满足各方诉求后再行推动。”
“但以今日文华殿內外之局势看来,还是失算了。”
“发行国债,触动的利益太大,反弹之剧烈远超预期。”
“若真等到满足各方之后再行动,只怕为时晚矣!”
“所以必须双管齐下,一边由陛下乾纲独断,直接下詔强行启动国债发行筹备事宜,一边再慢慢与他们磋商,爭取在压力下打开局面。”
程砚舟点点头,嘆息一声:“明明是一件利国利民、解朝廷燃眉之急的大好事,为何办起来就这般艰难?”
陆临川看向这位正直的兄长:“济川兄遍观歷代史书,可曾发现,每每到了王朝末年,都是这般天灾人祸不断,政令不行,上下离心,朝野各方只顾私利,牵绊纠缠,积重难返。”
“这绝非某一个方面、某一个人的问题,而是整个体系运转失灵、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后的整体性溃败之兆。”
“然而,也无需过分气馁。”
“幸得陛下圣明,洞察时艰,鼎力支持。”
“此乃我们最大的依仗!”
“只要方向正確,努力去做,未必不能在这荆棘丛中趟出一条路来。”
这一刻,程砚舟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无数往圣先贤的影子,那是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孤勇与担当。
他郑重道:“怀远放心!”
“发行国债,紓困筹国,此为利国利民的百年大计!”
“愚兄虽位卑言轻,亦知大义所在,必竭尽所能,全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