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川答道:“若以厂卫强权封堵言论,虽可一时堵住悠悠眾口,然百姓心中惊惧恐慌非但不会消散,反会滋生怨懟。”
“届时,即便国债发行,也无人敢放心认购。”
“这正是反对者散布流言的奸计,意在动摇国策根基!”
“臣正是为此事前来,恳请陛下即刻召回东厂番役,停止缉捕!”
姬琰闻言一愣,隨即恍然,眉头深锁:“怀远所言……確有道理!”
“是朕思虑不周。”
“若因此举导致人心惶惶,国债无人问津,岂不正中彼等下怀?”
“当真是用心险恶!”
他话锋一转,带著帝王的无奈与焦躁:“但……若任由流言肆虐,不加管束,也终非长久之计。”
“怀远既洞悉其奸,可有何应对之策?”
面对这无形的舆论,他感到一种力有未逮的烦闷。
身为帝王,亦非事事皆能隨心掌控。
“臣正是为此事而来。”陆临川目光沉静,“舆论场上的事,只能在舆论场上解决。”
姬琰疑惑:“那些人把持士林清议,口舌如刀。”
“我们……又该如何在舆论场上与其相爭?”
陆临川道:“陛下,他们之所以能蛊惑人心,不过是利用信息不通,蒙蔽了不知实情的百姓而已。”
“彼等能散布流言,我们同样可以发出声音,澄清事实,以正视听!”
姬琰追问:“怀远的意思是……我们也派人去市井宣讲?”
陆临川摇头:“此举恐怕收效甚微。”
“如今士林读书人多半被他们裹挟,纵使我们钱僱人宣讲,恐也难敌其势。”
“那怀远的意思是?”姬琰问。
“办报。”陆临川道。
“办报?”姬琰更加疑惑,“怀远是说朝廷的邸报?”
陆临川摇头,解释道:“並非仅供官员参阅的邸报,而是在民间广泛刊行流通的报纸。”
“此报可仿效书册形制,十日或半月一刊。”
“其內容务求通俗晓畅,定价务求低廉,刊印之后,於京师各大书坊、酒肆、茶楼设点售卖或供人阅览。”
“只要消息真实、刊行稳定、售价低廉,久而久之,百姓自会信赖此报所言,胜过市井无稽流言。”
“如此,便可在民间辟出一方传达朝廷政令、澄清谣諑、凝聚共识的阵地。”
囿於此时印刷技术,每日都发行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他说的这东西其实更像后世的杂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