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管家悄然入內,低声稟报宴席已备好。
秦修远起身相邀:“寒舍尚在服丧,粗茶淡饭,简慢之处,还望陆学士莫怪,请隨我来。”
宴席设在一间临水的小轩內,窗外是粼粼波光,环境清幽。
秦修远谈兴甚浓,显然对陆临川极感兴趣,话题自然围绕著最近的朝堂风波、舆论攻訐展开。
他並非不通世务的紈絝。
虽醉心文墨,不爱兵事,但对朝局始终保持著关注,对皇帝的雄心壮志和意图有所作为的处境也颇为了解。
谈到国债时,秦修远更是坦言道:“待国债正式发行之日,秦某定当尽力认购,为国略尽绵薄之力,也为陆学士壮壮声势!”
“国公高义,心怀社稷,实乃国之忠良砥柱!”陆临川拱手道。
这不完全是客套。
在满朝文武或观望或牴触的背景下,对方能有此表態,无论出於何种目的,都显得难能可贵。
秦修远闻言,脸上却掠过一丝自嘲之色,摇头嘆息:“陆学士过誉了。”
“说来惭愧,身为武勛之后,却不通战阵,唯喜舞文弄墨,於军中事务毫无建树,未能为陛下分忧於疆场,实有负祖上威名。”
武勛世家虽地位尊崇,但受限於祖制,几乎不可能参与文官的朝堂政事,只能在军队体系中谋取功名。
秦修远的兴趣不在此处,又难以在军中有所建树。
这种想有所为而不得其门、空有抱负却无法施展的苦闷,在他身上流露得颇为真切。
陆临川宽慰道:“国公不必过於自谦。”
“治国安邦,文武之道,本就相辅相成。”
“以国公之才情,精研韜略亦非难事。”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陛下求贤若渴,国公只需韜光养晦,静待时机,他日必有驰骋疆场、光耀门楣之时。”
秦修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陆学士吉言。”
寒暄结束,他直接开门见山道:“不知今日蒞临寒舍,有何见教?”
陆临川神色转为郑重:“下官冒昧前来,確有一事相求。”
他斟酌著词句,將今日在京营遭遇的刁难等事,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遍。
“陛下命下官拣选精锐,组建新军,时限紧迫。”
“然京营上下,梗阻颇多。”
“下官深知国公亦掌京营戎政之权,累世勛贵,不知可否……斡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