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川目光扫过校场上依旧稀稀拉拉的人马:“不知下官昨日拜託魏国公之事,如何了?”
秦修远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也看了一眼校场,意有所指:“陆学士放心,幸不辱命。”
两人相视一笑,低声交谈起来,气氛显得颇为融洽。
这有说有笑的情景,落在郑杰等人眼中,显得格外刺眼和诡异。
一股不祥的预感悄然升起。
他们在笑什么?
很快,他们就知道两人在笑什么了。
因为自从秦修远来到京营校场不久之后,原本磨磨蹭蹭、三三两两前来的士卒,速度明显就加快了很多。
而且越来越快!
以至於后来,几乎是成群结队地小跑著涌向校场!
更令人惊异的是,这些平日里懒懒散散的兵油子,此刻脸上竟带著一种前所未有的急切和期待之色。
仿佛校场上有什么天大的好事在等著他们。
这是怎么回事?
燕国公等人面面相覷。
震惊、困惑与恼怒交织。
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连陆临川身后的石勇和杨旻旻眼中也掠过一丝惊讶。
尤其是石勇,他在京营待过多年,深知这些兵痞的习性。
就算有军令强压,也不可能让他们如此积极踊跃,眼中还带著光。
大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秦修远看著眼前人越聚越多,由衷讚嘆道:“陆学士果然神机妙算。”
陆临川谦逊地摇摇头。
其实,道理很简单。
魏国公府安插进京营的人,虽然难以调动大队人马。
但他们却可以在底层士卒中散布消息。
陆临川通过这些人,告诉京营底层的士兵,陛下要亲自遴选精锐组建新军,入选者待遇极好。
每月实打实发一石粮食,绝不剋扣。
每个月还能吃上两顿油水十足的肉食。
更有脱去军籍、转为民籍的天大机会。
这消息在魏国公府旧部的暗中推动下,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炸开。
一传十,十传百,迅速传遍了京营底层。
这些士卒从生下来几乎就没拿过满餉,层层盘剥下,每月能到手的粮食常常不足三斗。
脱去世代束缚、如同贱籍的军户身份,更是他们祖辈想都不敢想的事。
新军优厚的待遇和改变命运的机会,对他们而言,诱惑力可想而知。
加上此事是陛下旨意,由新科状元亲自督办训练,作假的可能极低。
而且,只收五千六百人,名额有限,让这消息显得更加真实可信。
於是,一听到上官传令去校场集合,很多人根本顾不上磨蹭,立刻马不停蹄地赶来了,生怕错过改变命运的机会……
眼看校场上的人越聚越多,郑杰派去打听消息的人也带回了原委。
郑杰瞬间气得满脸涨红,青筋暴跳,几乎要原地爆炸。
他指著远处正在交谈的陆临川和秦修远,破口大骂:“卑鄙!”
然而,骂归骂,面对汹涌的“民意”和那面“如朕亲临”的金牌,他却无可奈何。
继续待在这里,只会被当成笑话。
他冷哼一声,连场面话都懒得再说,就带著一群同样气急败坏、脸色铁青的勛贵將领,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这一次陆临川完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