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通性子更为爽直,短暂的惊讶后,眼中已燃起跃跃欲试的光芒。
他很快接口道:“怀远说的是,衙门既新,规矩未定,正是我辈出力之时!”
赵明德想了想,也觉得在理:“好,需要我们怎么干?你儘管吩咐!”
陆临川点点头:“若虚兄去公债署,跟在张大人身边,协助处理公债发行、流通、兑付诸般实务。”
“子谦兄辛苦些,去质贷署与他们周旋。”
柳通性子刚正不阿,原则性强,適合在公债署这种有章可循、重在执行的衙门歷练。
赵明德头脑灵活,善於察言观色,人情世故也很练达,正適合在质贷署这种利益纠缠、势力混杂的衙门里斡旋周旋,左右逢源。
更深一层,他初入仕途,在官场上毫无根基,不会引起那些把持盐政的旧势力太多的注意和强烈的反对。
这也算是为了后期时机成熟时,彻底收回质贷署衙门的职权埋下伏笔。
赵明德和柳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瞭然与决心。
任务固然艰巨,但能独当一面,参与关乎国策的大事,很好!
这远比在上书房抄抄写写更有意义。
“怀远放心,定当竭尽全力!”两人立刻答应下来,並郑重保证绝不辱命。
……
御书房內,一片肃静。
姬琰手持一本《民声通闻》,正仔细翻阅。
魏忠垂手侍立在一旁,屏息凝神。
殿內只有书页翻动的细微声响。
良久。
姬琰合上那本蓝皮册子:“確实新奇实用。”
“若长久刊行下去,不失为一件上情下达的好工具。”
“这白景明,也是个人才……什么时候召他进宫来见见。”
魏忠立刻躬身回应:“皇爷若想见他,奴婢这就去安排。”
姬琰想了想,摇头道:“新刊初立,诸事繁多,还是等一段时日再说吧。”
他的目光又落回书册上,语气带著感慨:“诗乃心声寄情之物……『欲渡黄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满山』……怀远他真是……难为他了。”
魏忠立刻奉上马屁:“辅佐明主,成就大事,乃古今士人之志。”
“奴婢倒觉得,陆学士这诗,说的恐不止是自身境遇,更有为朝廷成此大事的心跡。”
“诗末尾那『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掛云帆济沧海』,正是陆学士对陛下、对国事一片丹心所寄。”
姬琰听罢,紧蹙的眉头舒展开,心情舒畅了几分。
魏忠適时提醒道:“皇爷,今日《民声通闻》首刊发行,陆学士也正好进宫了,此刻应在上书房议事,估计待会儿便会来覲见。”
姬琰放下册子:“罢了,他事务繁多,来去匆忙,还是朕过去看看吧。”
说著便欲起身。
殿外值守的小太监轻步入內稟报:“启稟陛下,陆学士殿外求见。”
姬琰脸上喜色一闪:“快宣。”
陆临川稳步入內,依礼下拜:“臣陆临川,参见陛下。”
“免礼,赐座。”姬琰的声音透著温和。
“谢陛下。”陆临川谢恩,坐下。
姬琰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仔细端详了片刻,语气带著明显的关切:“这才十数日不见,怀远瘦了,也黑了不少……练兵当真是辛苦差事。”
陆临川欠身道:“为陛下分忧,为社稷效力,不敢言苦。”
大夏天练兵確实艰苦。
作为统帅,他不能只让士兵在烈日下操练,自己却躲清閒。
这些天他几乎全程陪同在西郊大营校场,以身作则。
虽然贏得了军心,但自己也著实被晒脱了一层皮,黑了不少。
不过还好,婚事已定,倒不用担心找不到媳妇……
姬琰转头对魏忠吩咐:“快,將暹罗进贡的血燕羹端来,给怀远润润燥,补补身子。”
陆临川连忙谢恩,接过小太监奉上的温润羹汤,小口饮下。
待他放下汤盏,姬琰的神色转为凝重:“陕西的战事……不太顺利。宣大总督张承弼的军报又到了,多次向朝廷催促粮餉,言明前线已捉襟见肘,將士困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