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川心中一沉,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小翠引著他往一进院里走。
刚绕过影壁,迎面差点撞上一个人。
一个穿著同样朴素布裙的丫鬟正脚步匆匆地从二进的垂门里闯出来。
她手里竟紧紧攥著一把寒光闪闪的菜刀,小脸紧绷,嘴唇抿成一条线,显然正处在极大的火气中。
这是清荷的贴身丫鬟,叫小珠。
小珠见有陌生男子闯进內院,先是一愣,眉毛竖起便要发作,待看清来人是陆临川,一下把攥著菜刀的手藏到了身后:“陆……陆公子!”
陆临川將她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又瞥了眼她身后刻意藏起的那抹寒光,问道:“是不是有歹人……”
“他还敢来?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长什么样?还敢打本姑娘的主意,看我不一剑剁了他!”
一个清脆利落却又咬牙切齿的女声猛地从垂门后响起,打断了陆临川的话。
话音刚落,一道高挑的身影便提著傢伙快步冲了出来。
红綃手里握著一柄约莫二尺长的短剑,杏眼圆睁,柳眉倒竖,一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显然是气急了。
她本就是舞姬出身,身段偏瘦高,线条流畅优美,此刻怒容满面,更添了几分平日里少见的凛冽气势,像一枝带刺的蔷薇骤然怒放。
只是,这气势只维持了一瞬。
“陆……陆公子?怎么是你?”红綃握著剑柄的手下意识地垂了下去。
陆临川还是头一回见这丫头如此杀气腾腾的模样。
平日里她或娇媚或活泼,此刻手提利剑,怒目含煞,別有一番英气逼人的风姿。
但能把她们主僕几人逼得如此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连菜刀都拎出来了,事情恐怕不小。
“发生什么事了?”陆临川沉声问道。
红綃笑了笑,语气急促道:“说来话长,公子快进屋,咱们慢慢细说。”
她说著转身朝二进院喊了一声:“姐姐!快出来!你的情郎来了!”
清荷的身影很快出现在垂门口,见到陆临川,快步迎上前来,喜道:“公子,您来了。”
陆临川嘆了口气:“我要是再不来,你们的日子怕是都快过不下去了。”
清荷脸上微微一红,侧身让路:“公子里面请,容奴家细细跟您说。”
正堂里光线明亮,陈设简朴雅致。
两女离了那销金窟,衣著都保守素净了许多,换上了寻常女子的夏日常服,少了那份刻意营造的浮华艷丽。
但多年风月场中浸染出的气质,终究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女子不同。
那份隱约的从容与眉眼间的风情,即便在布衣荆釵之下,也透出几分独特的韵味。
陆临川见两女並没有著急说事,就知道她们遇到的麻烦並不危急。
於是,他看著红綃手里的那柄短剑:“你这剑是哪里来的?”
红綃解释道:“以前在楼里练剑舞的道具,没开刃的,就是个样子货。”
说著,像是为了证明这剑確实只能用来表演,她站起身,手腕一抖,当著陆临川的面挽了个漂亮的剑。
身姿隨著动作微微侧转,长腿绷直,腰肢拧出一个优美而蕴含力度的弧度。
姿態带著舞者的柔美,又因是剑器,隱隱透著一股逼人的气势。
赏心悦目。
“行了行了,”陆临川摆摆手,“先说正事,谁把你们嚇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