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綃这才收起架势,將那未开刃的剑放回几上,坐下时脸上又浮起一层薄怒,开始讲起原委。
其实,倒也不是什么杀人放火、十恶不赦的恶事。
只是有个以前在醉仙楼捧红綃场子的老主顾,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她们搬到这里,便隔三差五地寻上门来骚扰。
那人姓钱,名唤钱康,是个不折不扣的紈絝子弟。
家里在山西做著大生意,颇有家资,又是家中幼子,从小被宠得无法无天。
他早些时候流连於京城各大秦楼楚馆,仗著家里有钱,挥金如土,很是出过一阵风头。
在青楼姑娘堆里,人缘倒是不差。
但红綃不喜欢这种膏粱子弟。
可这位钱公子,却不知是越得不到越心痒,还是就喜欢红綃这股子对他爱搭不理的清冷劲头,反而越发上心。
曾多次在醉仙楼放话,要替红綃赎身,带回府里做妾。
红綃自然不肯,每次都婉言推拒。
钱康被拒了也不著恼,下次依旧带著厚礼笑脸相迎,死缠烂打。
久而久之,这你来我往的推拒,竟被他品出了某种別样的乐趣,成了他寻欢作乐的一部分。
两女自赎搬出醉仙楼后,他竟也神通广大地寻到了这处新居,便开始三天两头地上门纠缠。
目的依旧未变——要纳红綃为妾。
不过平心而论,这钱康心性倒也算不上极坏。
至少他至今未曾用强,也没使过什么下三滥的阴谋诡计,只凭著一股子“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紈絝劲头,隔三差五带著礼物来碰钉子,聒噪一番,惹得人烦不胜烦。
从方才小翠和小珠那如临大敌、连菜刀都拎出来的反应,以及红綃那番怒气冲冲的斥骂,便能想像这钱公子有多烦人。
陆临川不免觉得这钱康怕不是真有什么特殊癖好,就享受这种被拒绝的过程?
以他家的財力势力,若真想用强或使阴招,手段应该不少,不至於这般“谦谦君子”。
要么是真对红綃有几分痴心,要么就是这“追求”的过程本身让他乐在其中。
“其实。”清荷在一旁温声补充,“这钱公子倒也不至於大奸大恶,只是……他这般隔三差五地便来搅扰一番,实在令人不胜其烦,我和妹妹搬出来,原是想图个清净的。”
“姐姐说得一点没错!”红綃立刻接口,转向陆临川,“公子,奴家此前虽在那种地方討生活,和他们逢场作戏,那也是被柳妈妈逼著,身不由己。”
“其实,奴家和姐姐一样,心里只盼著能清清静静地过日子。”
“公子,您可得帮帮奴家,把这恼人的苍蝇给赶走,让他再不敢来才好!”
陆临川看著她话里有话的神情,问道:“你想把这钱公子怎么样?真剁了他?”
他语气带著点玩笑,目光却认真。
红綃本就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刚才提剑骂人,也不过是连日被骚扰积压的火气爆发出来。
她想了想:“也……也不用把他怎么样,只让他知难而退便好。”
陆临川沉吟著。
话虽如此,但这般纠缠不清,终究是个隱患。
谁知道这钱康被反覆拒绝后,会不会恼羞成怒,真起什么歹毒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