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见过此人,才能知道具体怎么办。”陆临川向红綃,“他的家世底细,你了解多少?”
红綃精神一振:“知道些,那人在醉仙楼和那些狐朋狗友聚会时,嘴上向来没个把门的,显摆起来什么都往外倒。”
於是,他便將自己知道的关於钱康的家世背景,细细道来。
原来这钱康是山西人。
钱家在山西是响噹噹的大户,势力盘根错节,根基深厚。
钱康这次是跟著他二叔来京城“长见识”兼“歷练”的,顺带打理一些家族在京师及周边的生意……
他家主要做的是盐业生意,盐引拿得多,路子也广,据说还开著好几处钱庄、票號,生意铺得极大,富甲一方……
越听,陆临川心头越是异样。
盐商,钱庄票號,山西……
这不就是典型的晋商?
晋商,发端於山西,在另一个时空的明代中后期已崭露头角,凭藉地利与政策优势,以经营盐业、粮布起家,后扩展至金融票號领域,足跡遍布天下,富可敌国。
其独特的商帮组织、严谨的號规和精明的商业头脑,使其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经济力量。
在明末乱世,其中部分势力为谋暴利,也曾有过勾结关外、走私物资的劣跡,最终声名狼藉。
在这个时空的大虞朝,晋商势力同样盘根错节,尤其在盐铁、边贸、金融领域也是举足轻重。
朝廷要整顿財政,推行新政,未来与这些手握巨资、影响深远的商帮打交道乃至博弈,恐怕也是不可避免的一环……
陆临川的思绪飞快转动著。
等红綃说完,他才做出最后的確认:“像钱家这样的山西巨商,在京城想必有联络同乡、互通声气的地方吧?”
红綃蹙眉想了想:“好像是有的……听他们席间提过一嘴,叫什么……平遥会馆?对,是平遥会馆!”
“平遥会馆”四个字落入耳中,陆临川心中那点模糊的念头瞬间变得清晰锐利起来。
山西商人,尤其是平遥一带的票號、盐商,正是执天下金融牛耳的晋商核心!
国债发行在即,最大的难题就是如何撬动那些真正掌握財富的巨贾带头认购,形成示范效应,带动民间资本跟进。
若能接触一下这些富可敌国、行事相对灵活且渴望攀附权贵的晋商,许以適当的好处或便利……
陆临川瞭然,看向红綃:“你有办法主动联繫到这个钱公子吗?”
若这钱家真如红綃所言,在晋商群体中颇具分量,那这个钱康,简直就是送上门的敲门砖。
今日倒是能一举两得。
红綃下意识地摇摇头:“从前都是他巴巴地找来,让奴家去他们聚会的雅阁里表演歌舞,或者陪他们行酒令取乐,奴家从未主动留意他的行踪住处。”
陆临川追问:“他大概多久来一次?”
“三五天总要来露个脸。”红綃没好气地说,“已经有好几天没来了,否则奴家和小翠她们方才也不会那般如临大敌……”
话音未落,小翠就小跑著来到正堂,急声道:“陆公子,姑娘,那人……那人又来了,正在外面拍门呢!”
门外果然传来了“砰砰砰”的拍门声,还夹杂著一个年轻男子的喊声:“红綃姑娘!小生钱康前来拜访!快开门啊!今日天气甚好,小生特备薄礼……”
堂內几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陆临川身上。
陆临川嘴角却缓缓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来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