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川嗤笑一声:“钱老板,亏你还是纵横商场多年的行家,岂不闻『物以稀为贵』?”
“况且,只要投入资金,扩建作坊,招募人手,產量自然就能提升上去。”
细盐產量目前確实受限於核心工艺只有舅舅一人完全掌握。
但未来,並非不可以寻找绝对可靠的心腹,传授部分关键环节,在其他盐引地建立分厂。
当然,保密是底线,必须是绝对信得过、绝无可能背叛的死忠才行。
这也是当初陆临川选择使用化学方法进行深度除杂来製造细盐,而非採用物理重结晶法的深层原因。
重结晶法步骤相对简单,工具易得,一旦泄露,极易被复製。
而复杂的化学除杂工艺,即使让人旁观整个流程,也很难在缺乏化学知识的情况下完全理解和掌握其中诀窍。
必须通过这种刻意构筑的高技术壁垒,將细盐生產的核心秘密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並以此为基础,打造一个庞大而忠诚的利益同盟,为自己所用。
当初或许未曾料到今日这般情境,但这种控制核心资源、以利结盟的意识,一直深植於陆临川的谋划之中。
盐,自古以来就是暴利行业,足以提供驱动庞大机器运转的能量。
钱万河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陆临川提出的条件,几乎是將晋商领袖的地位和难以想像的財富拱手送上,但代价是必须调动整个晋商圈子去认购那前景不明的国债。
权衡了许久,利弊在心中反覆掂量,他终於抬起头:“陆学士……是想让我充当说客?”
“或者说,作为交换条件,我钱家牵头联络晋商各家认购国债,您便授予我细盐的独家经销权?”
陆临川讚赏地点点头:“钱老板果然一点就透,正是如此。”
“谁家认购了国债,你就將细盐在大虞境內相应区域的二级乃至三级经销权,分润一部分给他。”
“这样,即便那国债最终……嗯,出了些小状况,未能如约兑付,这细盐生意带来的巨大利润,也足以弥补他们的损失了。”
“这笔买卖,怎么看,他们都不亏吧?”
钱万河点点头。
细盐的利润之大,肉眼可见。
只要拿到经销权,那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他深吸一口气,问出了心中盘旋已久的另一个疑惑:“陆学士,请恕草民愚钝。”
“既然这细盐利润如此丰厚,堪称聚宝盆,而朝廷如今又如此急需用钱,为何您不直接让官府来经营,所得利润尽归国库,岂不更直接、更快地为朝廷筹款?”
“反而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用国债和经销权来与我们这些商人做交易?”
“这……似乎有些麻烦?”
他不相信位高权重的陆临川,会仅仅为了自己赚钱才如此大费周章地布局细盐生意,这背后必有深意。
陆临川闻言,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缓缓开口:“远水解不了近渴。”
“细盐生意利润虽巨,但铺开渠道、收回成本並实现大规模盈利,需要时间。”
“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两三年。”
“而朝廷如今陕西战事胶著,每日耗费巨万,国库空虚如斯,九边粮餉告急,哪一样能等得起这细水长流?”
“发行国债,方能解燃眉之急,立竿见影!”
钱万河拱手道:“陆学士果然深谋远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