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杰烦躁地揉著额角。
他何尝不知范毅说得有道理?
但耗下去,时间不等人,粮草輜重的消耗也远超预计,压力巨大。
一个月期限转眼就快过半,他这军令状就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就在这时,帐外亲兵高声稟报:“报——!”
“营外抓住一名自称从山上逃下来的匪徒,名叫丁大壮。”
“他说有紧要军情稟报,愿助我军攻破匪寨。”
帐內眾人精神猛地一振。
郑杰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带进来!”
范毅却霍然道:“国公,不可轻信!”
“土匪龟缩山寨,占尽地利,我军久攻不下,他们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派人出来投降?”
“此中必有诈!”
郑杰不耐烦地挥手:“你多虑了!”
“什么叫『无缘无故』?”
“我军围山十余日,步步紧逼,土匪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
“有人见大势已去,为求活路而出首投诚,也在情理之中。”
“不管怎样,先看看这廝怎么说。”
“若真有诈,当场格杀便是。”
范毅只得颓然坐下。
很快,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大汉被五大绑地带了进来。
他上身赤裸,露出精壮的肌肉和纵横交错的鞭痕。
有些伤口还渗著血丝,显得触目惊心。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將军饶命,將军饶命啊!”
“小的丁大壮,是真心投诚!”
郑杰盯著他,厉声喝问:“丁大壮?你说你是山上匪徒,有何凭证,又为何投诚,如何助我破寨?”
“从实招来。”
“若有半句虚言,定叫你碎尸万段。”
丁大壮抬起头,脸上混杂著恐惧、怨恨和一丝討好:“將军明鑑!小的本是山下猎户,去年被那杀千刀的『坐山虎』强掳上山入伙。”
“因上山晚,一直被排挤。”
“这些日子,將军天兵神威,把那寨子围得铁桶一般,兄弟们都嚇破了胆!”
“可那『坐山虎』不识时务,非要顽抗到底!”
“前几日,他竟派小的带几个新入伙的兄弟下山硬闯將军把守的关卡,这不是让小的们当炮灰送死吗?”
“小的不肯,还劝他不如投降,留条活路……结果……”
他指了指身上的鞭痕,声泪俱下,“就被这狗贼抽得死去活来。”
“他还扬言要宰了小的祭旗。”
“小的实在活不下去了,这才拼死逃下山来,只求將军给条活路。”
“小的……小的在山上还有些信得过的弟兄,他们也早就不想干了。”
“只要將军给个机会,小的愿回去联络他们,里应外合,定能助將军一举拿下那寨子。”
“只求……只求事成之后,將军开恩,饶小的和那些兄弟们一命。”
“若能……若能赏个军中小小的官身,光宗耀祖,那小的们更是结草衔环,报答將军大恩大德啊。”
他说得情真意切,涕泪横流,加上那一身狰狞的鞭痕,帐內不少將领脸上的疑虑消去了几分。
郑杰沉吟片刻,眼神闪烁不定:“押下去,好生看管。”